“……不过姐姐，你恐怕不能久留了。”小云抿了一下唇，有些为难。
祝颜歌歪头，“你爹要回来了？”
“是，上一封信寄回来是七天前，按照脚程大概还有七八天就到这儿了，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在我们家了。”
祝颜歌无意参与别人的因果，只是忍不住问道，“你娘性子看着也挺强硬的，为什么不带着你离开？”
“离开？这不是太难听了么？”小云摇头，“我娘说这日子能过一天就是一天，但是绝不能叫旁人看了笑话。”
祝颜歌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前面就是集市了，今天是十五，应该全部都能卖出去。”小云颠了一下背上的竹筐，“姐姐，为什么蒙着脸啊？你长这么好看，就应该让大家都来看看。”
祝颜歌忍不住觉得好笑，“我担心遇到上一次那一些劫持我的土匪，他们好像就只在这一带活动，若是发现我没死，岂不是麻烦。”
小云连连‘哦’了好几声，“原来是这样。”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走到了京城之中，祝颜歌站在人潮之中，总有一种十分恍惚的感觉，她左右也不过一个多月没有回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变化，她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小云找好了一个摊子，欢欢喜喜地冲过去，冲祝颜歌招招手，“姐姐，快过来呀。”
祝颜歌勉强收回了几分精神，朝她那一边走去，又左右打量了一下附近的摊子，看到了不少眼熟的身影，心下失落的感觉更甚。
“姐姐，你怎么了？脸色看着不是很好看？”小云有些担忧地问道，“是不舒服吗？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先回去？”
祝颜歌微微摇了摇头，“没关系。”
小云在摊子前垫了一块布，把筐子里面的桃胶倒出来，还是忍不住担心地多嘱咐了一句，“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你可随时要说，不要忍着啊。”
祝颜歌点了点头。
小云在摊子前竖起一块牌子，叫卖起来，而旁边的摊贩也熟稔地跟小云打了一声招呼，“今天倒是很早，你带来的这个是你亲姐姐？”
“不是亲姐姐，一个远房表姐。”小云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旋即有些疑惑地环视了一下街上的人流，“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今天街上的人好像少了不少？”
“不是你的错觉，今天是长公主棺椁入皇陵的日子了，听说举行的十分隆重呢，所以大家就都去看了。”旁边的摊贩唏嘘地磕了一个瓜子，“真是想不到，长公主年纪轻轻的就……所以说啊，不管是不是风光无限，人终究都是要死的，就是皇孙贵族都免不了生老病死。”
听到这个，祝颜歌心里突突猛地跳了两下，久违的感觉到了一丝鲜活，她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听说陛下很宠爱长公主，那长公主去世之后，陛下怎么样了？”
“陛下悲痛欲绝，听说恨不得当场撞棺而死呢，不过被皇后拦了下来。”旁边的摊贩兴致勃勃地说，“倒是驸马，还没有等到公主头七，就带着人回了东凌，之前听说驸马跟公主感情很好，现在看来，应该也是多多少少有些水分了。”
几句话就解答了祝颜歌所有关心的人，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只是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小云则有些疑惑地看着祝颜歌，她不是一直在家里面养伤么？按理来说，左邻右舍平日里她躺在房间养伤也不怎么见，怎么知道公主这些事？
“驸马回东凌这件事，不是把陛下气的不行么？听说当场两人就打了起来。”
“是吗？这我可没有听说过，最后是谁赢了？”
“还能是谁，肯定是陛下啊，霍渊虽然是战神，可是也总不能对自己小舅子动手吧，人亲姐都还没有走多久呢，就盯着他呢。”
“要我说，其实霍渊已经够重情重义了，人本来就只是天晟质子，对公主也好的没的说，现在要伺候的人死了，回东凌旁人有什么资格置喙？”
“话可不是这么熟殴打，天晟质子就是天晟的人，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估摸着还是公主临走之前留的遗愿吧，不然其他质子都是客死他乡，哪有这种待遇。”
小云听着好奇，顺手给客人装好一袋桃胶，甜甜地说了一般恭维话，哄得那客人心服口服，说下一次一定还要再来。
“公主是怎么死的啊？”
“听说是跌落悬崖咯，不过究竟是不是就没有人知道了，好好的公主跑到那种荒郊野岭做什么？”
小云不知为何，多看了祝颜歌两眼，又小心地问，“公主是什么时候死的？”
“应该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小云心里面忍不住暗暗抽了一口冷气，这怎么跟姐姐完全对的上？
祝颜歌当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低声道，“别想太多了，我若是有这个身份，做什么在你家呆着，回去当公主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就行了？”
小云毕竟年纪小，实在是很好忽悠，果然没有任何犹豫地相信了祝颜歌这一番说辞。
祝颜歌大病初愈，没有站一会就觉得有些疲倦，找了一个阳光稍微小一点的地方蹲着，默默地看着京城街道上人来人往，忍不住将脑袋垂至膝盖。
小云见她这般，也不好意思叫她一起过来叫卖，再怎么说姐姐也是第一次出来做这种事，不适应也正常。
不过今日人确实不多，叫卖了半日，小云走到祝颜歌跟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些钱，“姐姐，你去买一些吃的回来吧，我在这儿看着。”
祝颜歌勉强点了点头，撑着自己的大腿站起来时有些头晕，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好了些，她将缠在脸上的布条又往上面挪了挪，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旁边的摊贩说，“欸，小云，你这表姐怎么奇奇怪怪的，又是用脸遮着脸，性格又这么阴沉，难不成毁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