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颜歌怔怔地看着,眼前不知道为什么蔓延起了一阵水雾,她忍不住暗暗握紧拳头,才没有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霍渊这是什么意思?
亲手把自己推向悬崖,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离开,现在又要给自己来这一套假装深情的戏码吗?
她心里面没有来由的一阵恶心反胃。
霍渊在床榻上隐约还能闻到那一股隐隐的花香味,那是祝颜歌最爱用的熏香,他的目光在虚空处凝结又慢慢散开,无声地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祝颜歌知道自己其实是没有什么理由怨恨霍渊的,毕竟造成这一切结果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可是她的心只要一想到那个晚上霍渊没有留恋的眼神,就疼得不可自拔,若是不加诸怨恨到霍渊身上,这一把火就会把自己燃烧殆尽。
大概是她目光太具备穿透力,而霍渊的洞察力又实在不是普通人可以比,他的视线突然朝着这一块地下室投射二来,若非祝颜歌确定头顶的材料是系统给自己走的后门,大概也会以为霍渊已经看到自己了。
她没有逃避,只是盯着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的霍渊。
想要把他的眉目全部刻入脑海之中,永远不要忘记。
霍渊在地下室前停了下来,半蹲下身,手指竟然抚摸在遮掩地下室那一块特殊板状上。
祝颜歌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几乎不可避免地想要后退一步,旋即她想到了若是自己现在发出任何声音,恐怕才会把自己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于是强迫自己直挺挺站着没有挪开。
“什么都没有。”霍渊喃喃自语地说道,一下子也不知道应该是失望还是其他的什么,他收回了手,目光在房间之中逡巡起来,他不可遏制地想起来了在这里和祝颜歌的点点滴滴,他走到一个衣柜前,推开柜门,在里面找出了一个包裹,默不作声地打开了。
祝颜歌自然知道里面放着什么,这是她送给霍渊的生日礼物,没有想到他竟然放在这里了,想来大概也是不太在意她送的是什么,所以就随意丢在了这里,否则应该随时带在身边的。
霍渊展开了那一件袍子,默不作声地穿起来,衣服还是去年那一件衣服,可是感觉却完全不是去年那种感觉了,他轻轻叹息了一下,“公主,我生辰就要到了,今年你还会送我生辰礼物吗?”
祝颜歌忍不住冷笑了起来,今年不带你一起下去就不错了,竟然还有脸问出这种问题。
霍渊大概也就是随口一问,问完之后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忍不住也摇着头苦笑了起来,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神色之中的悲哀不像作假。
祝颜歌心里面其实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想问霍渊摆出这样的姿态是什么意思,他可是亲手看到自己动手杀了桑素昕,再记恨自己,她也把一条命陪给他了,怎么现在反而多愁善感起来?难不成他不觉得很别扭吗?
看到霍渊脸上隐约的痛色,她说不出来是觉得痛快了还是觉得心疼了,只默默地道了一声,回去吧。
或许从很早很早之前,他们两个就注定走不到一块,他们各自在远离彼此的道路越走越远,只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没有发现,
初七再一次从门外走进来,有些犹豫地看着霍渊,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王爷,我们该回去了。”
“嗯。”霍渊收回了恍惚的神色,只脱下袍子,整整齐齐地收拾好,这就要同初七一起离开了。
初七迟疑道,“王爷,过去的事情就看开点吧,我们还是要朝前看的,说不定会遇到比祝公主更好的人呢?”
“不会了。”霍渊神色又恍惚了一瞬间,他很快收起了这种失态,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打量了在场所有角落一眼,最后没有再做犹豫,关上了门。
门缝能透进来的光越来越少,祝颜歌看着视线之中那扇缓缓和上的门,心中像是坠了一颗硕大的石头一样,良久,直到外面已经天黑了,地下室里面没有任何一丝光,这里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了,她也确定这里不会再有人来之后,才点亮了火折子,在地下室那一张简易的床榻之上盘腿而坐。
又过了一会儿,门又吱嘎地响了起来,祝颜歌啃了一口满是腊味的馒头,警惕地朝上面看去。
这次看到的确是一个熟人。
纳兰鸢。
他手里面拿着一个火折子和一个篮子,在屋内逡巡了一圈,神色不免困惑,“奇怪了,人怎么不见了,难不成是没有到这里来。”
嘀咕完这一句,他似乎转身就要离开。
祝颜歌敲了一下地板口,淡淡地说道,“我在这里。”
纳兰鸢回头环视一圈,这下可当真是惊悚了,他直接抽出自己手里面的宝剑,一步步朝着地板处走来,口中还念着,“何方妖孽?”
事到如今,祝颜歌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隐瞒纳兰鸢的,索性直接从地下室跳了出来,淡淡地道,“是我。”
纳兰鸢看了看她,又看了一下那个地下室,围着那一块板状绕了版权,竖起大拇指道,“厉害啊,你是找哪一个工匠定制的这个?”
“城北徐家。”虞锦禾随口回答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小云还好吗?”
“这个你就放心吧,没有我他无论怎么样都是出不了什么大事的,你现在最需要担心的还是你自己。”纳兰鸢一边说,一边打开手上的篮子,“来,这个是给你的吃食,应该是够三四天的分量,以后我若是不来,你最好也不要出来,这里四处都是各路斗法抢夺的场地,一次两次还好,若是多了,恐怕陛下也不免怀疑。”
大体上祝颜歌还是认可他的说法的,拿过馒头来啃了几口,纳兰鸢在一边交代外面的局势,“今日驸……霍渊入宫求见陛下了,这次是以使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