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红蕊站得累了,便很自然地倚在她身上撒娇。
而当林清栀故意将她俩分开,红蕊哭着闹着要往她那边凑。
有位妈妈看不下去,过去训斥了两句,小丫头竟躲在那婆子身后与妈妈犟嘴,显然平时没少仗此人的势调皮捣蛋。
先前她那无法无天的一系列行径,恐怕也是受此人教唆的!
一个婆子没必要煞费苦心去惯坏一个小丫鬟,除非她要借这个丫鬟查探裴廷渊的私密。
林清栀暗自记下这三人的名字,打算交给王巍,让他去同裴廷渊商量。
或是张机设阱,想办法捉住她们的狐狸尾巴。
或是用那迂回的法子,把他们的亲人攥在手里。
或是按兵不动,暗中派人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
相信总会有收获的。
林清栀自认今日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便就功成身退,打道回府。
第二天,她把自己拟草的一份府规托王家管事的送去给孙富安。
不到午时,孙志勤跑来回话,“府规家父已经看过,说必当照办!请小姐放心!”
又过了两日,裴廷渊回来了。
一进府就发现多了好几个新面孔,但秩序井然,反倒没了从前的喧杂。
庭院也是打扫得干干净净,却不见往常横七竖八搁在花坛边的笤帚。
他大步走进书房,小厮跟在身后,奉上热茶后关上门出去,没一会儿又来通报:“将军,沈公子来了。”
“请他进来。”裴廷渊道。
过不多久沈濂笑着进来,啧啧赞叹:“可了不得,见你一面变得这么难,进宫面圣怕是也就这些规矩吧?”
裴廷渊冷冷问:“是有人让你跪了?”
沈濂道:“别告诉我你心情不好,是因为我没跪。”
裴廷渊说:“我没有心情不好。”
沈濂耸耸肩,“你的地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怎么样?这一趟可有查到什么?”
裴廷渊说:“我中的不是毒,是蛊。”
沈濂表情平静,“是什么蛊?如何能解?”
裴廷渊摇头,“不知道。”
沈濂道:“那算什么收获,岂不是白跑一趟?”
蛊毒蛊毒,是蛊也是毒,都是伤身的玩意儿,同样都需要解药去解。
他奔波两日,只得到这么一个结果,确实是白跑了一趟。
裴廷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听到沈濂问:“那蛊毒发作可有规律?”
脑海中倏地晃过一抹纤瘦的身影,他敛了笑,眉心颤了颤,鬓边已然沁出一层薄汗。
“没有。”
冷声说完,他解下佩刀放到桌上,又去脱沾满泥浆渍的外衣,一边对沈濂说道:“但也不是全无头绪,我想起来一些受伤时的情景。”
注意力分散,方才觉得心口的痛感好了些,裴廷渊透出一口气。
“想起了什么?快说!”沈濂听得眼睛一亮,表情恢复严肃,认真听他讲下去。
裴廷渊说道:“我这几日又心口痛过两次,有一瞬间,我终于想起来受伤时是被人控制了心智,四肢麻痹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一柄匕首插进胸口。”
“血肉突然发出红光,从里面爬出无数紫红色的丝虫,绕着刀刃往上爬。虫子的嘴能张很大,里面长满尖牙,十分凶猛。”
“那人种下蛊虫,抽回刀跑了,至于他的长相,因为蒙着面,我没看见。”
前面说得都如天方夜谭,只有最后一句最为关键,可惜听完还是白搭。
沈濂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一口才悠悠然说:“罢了,听听我这边的进展吧。”
他念出三个名字,正是林清栀告诉王巍的那三人。
“我怕夜长梦多,先派了三拨人去暗查,结果巧了,三条线索都指向北边,但到了北境就都断了,再查下去就要出境,我想着还是不要乱来,等你回来商量。”
“出了北境,就是大金。”裴廷渊似自言自语,“她在那里,那三个人应当也是她留下的……”
沈濂知道,这个“她”指的是卫缃,皇帝曾经最为忠爱的女儿,月霞公主。
三年前月霞公主和亲去大金国,嫁给匈奴首领呼都邪单于。
送亲队伍进了洛北,由裴廷渊接手,一路护送到北境边界。
大金民风彪悍,公主不欲那么多陪嫁的侍婢跟她去受苦,故而留下了一批人在洛北。
这些人无处可去,将军府便给了她们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可凭她们,是联络不上公主的,除非由公主联络她们……
“你怀疑是卫缃?我觉得不是。”沈濂分析道:“她一介女流,身处异国他邦,能保住自身已是不易,哪来的本事操纵这些人替她办事?且以她与你家的关系,又为何要给你种下蛊毒?”
裴廷渊皱眉道:“若是呼都邪呢?他拿着公主威胁那些人给我种蛊,至于动机,还用我说吗?”
沈濂道:“道理我都懂,逻辑也都成立,但他何必这样大费周章?直接把你毒死,或者一刀捅死,一了百了,多好?”
裴廷渊横他一眼,“把那三人名字写下来,我派人再去查。”
沈濂挠挠脑袋,“哟,阿巍只说了名字,可没说字怎么写,还得去问问王家小姐。”
裴廷渊一怔,“问她?那三人是她查出来的?”
沈濂笑,“是啊,我刚才没说是她查的吗?”
裴廷渊不语,沈濂放下茶盏,自顾站起身道:“现在时候还早,她应该还没歇下,我这就去找她问问。”
“等等!”裴廷渊厉声拦下他,敲敲桌面,口气不容辩驳,“你按照读音随便写就是,字不对无妨。”
沈濂笑着铺纸研墨,提笔写完交给裴廷渊。
裴廷渊接过,就见纸上赫然罗列了四个名字,最末一个是“林秀玉”,心口忽地一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