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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沈安宁的话,让马昭雨脸色随之又变了变。

    马昭雨胆子不大,一时口不择言,小打小闹,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也没多理会她,沈安宁后退一步,和马昭雨拉开距离,她仰头往云微楼二楼东边的方向,淡淡的望了一眼。

    临窗的位置,挂了月白色的轻纱,沈安宁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但她有种感觉——

    萧景亭大约就在后面,看着这一切呢。

    沈安宁不动声色的勾唇,她也没多耽搁,而是款步上楼,去了楼上西侧的包厢。

    云微楼一共有四层,四面包厢,但凡是来参加诗会的人,除了要求在一层大厅的,都可以安置单独的包厢。举行诗会的地方,在二层偏南的圆台上,自然的,二层的包厢也就更抢手。

    沈安宁要了一间。

    位置在西边,距离诗会圆台不远不近,视野不错。

    很快,沈安宁就进了包厢,包厢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东侧,沈安宁刚刚抬眸瞧的包厢里。

    萧景亭仰头,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犹若豪饮烈酒。

    云山雪,这原本是萧景亭最喜欢的茶,可现在,萧景亭喝着,却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再也喝不出从前的那种喜欢了。

    “这茶苦了。”

    萧景亭淡淡的念叨了一声。

    杨静姝将一切看在眼里,闻声,她轻轻的勾唇笑了笑,伸手给萧景亭续茶。

    “茶还是从前的茶,苦的多半是口

    ,或者是心。”

    没搭杨静姝的话茬,萧景亭又往外看了眼。

    “她……是不错。”

    她……

    萧景亭说的含糊,但刚刚萧景亭有多注意下面的情况,杨静姝是看在眼里的,萧景亭在说什么,她当然也明白。

    “那是自然,”杨静姝点头,放下茶壶,她又不着痕迹的往沈安宁包厢的方向瞧了一眼,“沈家的嫡女,虽自小长在边境,诗书礼仪或许会差些,可一身的将门风度,总归是不会差的。更何况,她还饱读诗书,精通兵法,更能带兵打仗,筹谋布局,自不是普通贵女能比的,当然不错。”

    杨静姝有才女之名,也有几分傲气,沈安宁不错,而她也不差,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是以,她的评价十分客观,她也不吝于夸赞沈安宁。

    萧景亭听着,眼神幽暗。

    “若是她……”

    话到了嘴边,转了一圈,萧景亭却还是给咽了回去。

    隔墙有耳。

    这是在外面,有些话或许还是不说的好。

    不过,杨静姝懂他的心思,纤纤玉指摩挲着茶盏,她勾唇甜甜一笑。

    “镇国将军府不是小门小户,这也注定了,沈家姑娘的亲事,不会随意的许出去。盯着肉的狼多,但敢去抢这一口的人却不多,因为大家都明白,越是急切,就越容易引起乱子,望京山那位,就是前车之鉴。”

    “可若是有人已经下了手呢?”

    “已经下了手?”

    杨静姝呢喃着,心思在几个皇子身上转了一圈。

    老七早夭,老四人也去了,剩下的几个皇子,能跟萧景亭这个嫡出皇子分庭抗礼的,大约也就是萧景宴了。

    萧景亭脸色不好,隐隐有担忧忌惮,看来他是在担心沈安宁和萧景宴勾搭到一起。

    今儿请沈安宁来,是为了试探萧景宴?

    难怪呢。

    不过,倒也不是不可能。

    将门虎女,配上战神王爷,郎才女貌,倒也般配。

    只是皇上会允许吗?

    要知道,萧景宴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儿子,他也似乎天生是个将才,赫赫的战功,让他积累了名望,也让他手里掌控了大批的兵马。若是皇上再允许萧景宴和沈家联姻,那几乎就是将大邺一大半的兵权,都交到了萧景宴手上,这无异于将整个江山拱手相赠。

    这么安排,皇上会将大邺交给谁,就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

    皇上虽然上了年纪,但身子康健,远还不到让位的时候,连储君都未立,他自不会做出什么引动风云的举动来,动摇大邺如今的安定。

    如此算,即便皇上有心把大邺交给萧景宴,让萧景宴和沈家联姻,估计也不会太快。

    这样,大家就都还有时间。

    还有周旋的余地。

    “都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表哥身在局中,倒也忘了,就算有人动手了又如何?不到尘埃落定,那万事就都可能还有变数,来

    日方长,试探有了结果,表哥再做打算也不迟。”

    杨静姝的话,让萧景亭的心微微颤了颤。

    他缓缓对上杨静姝的眸子。

    来日方长……

    他这个表妹,的确是个通透的人,是他最近忙的焦头烂额,一时着相了。

    四目相对,萧景亭眼底缓缓露出一抹笑来,“也对,来日方长,更何况,着急的人不止有我。"

    “是啊。”

    杨静姝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轻声感慨。

    “都说汝窑盏瓷质细腻,触感温润,适合喝茶,能让人品味茶香,是难得的上品,可让人趋之若鹜。但若是注定了得不到,那再好的茶盏也是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让它碎了听个响呢,好歹也能寻个乐子,倒也不错。咱们只管等着,关键时候推一把就成。”

    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得到一个人不易,但是,想毁掉一个人,却并不算太难。想动手的人多得是,他的确不该急的。

    是他跟萧景君斗的失了分寸,乱了心神了。

    不该这样的。

    想通了,萧景亭心里舒坦了,他的脸色,也比之前更好了不少。

    手里的茶,也似乎更香了。

    ……

    又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人来的差不多了,诗会就开始了。

    云微楼的诗会,历来都有专门的人主持。

    诗会分两轮,一轮根据选定的题目,以两刻钟为限作诗,最后品评最佳的十个人,进入二轮进

    行斗诗。

    一轮选定题目的方式是抽签。

    至于抽签的题目内容,都是上五轮诗会的人,最后写下来的题目汇总。

    这样,就杜绝了有人提前知晓题目作弊的可能。

    斗诗更为公正。

    今日,这一轮的抽签题目也很快就选定了,题目挂在二楼的圆台上,也有人宣读,沈安宁自然也瞧见了。

    “鸿鹄。”

    呢喃着这两个字,沈安宁微微挑了挑眉。

    这两个字包含的东西太多了,能窥探出来的东西也不少。

    “倒是有点意思。”

    心里想着,沈安宁勾了勾手,让拂柳凑到自己身边来。

    “过来坐。”

    “小姐,你是让奴婢坐,还是让奴婢作诗啊?前一个奴婢成,后一个,就是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拽不出来那两句文啊。要不……奴婢还是别坐了吧?”

    “随意写,想怎么写怎么写,让暝卉陪着你,你们俩慢慢商量。”

    “小姐为什么不写?”

    别人不知道,拂柳却是知道的,沈安宁文采好着呢。

    这首诗,她写怕是需要半日,要是沈安宁写,大约用不了一盏茶的工夫。

    何必来难为她呢?

    听着问话,沈安宁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不是偷懒,咱们这是各有分工,你和暝卉写诗,我带暝悠出去钓鱼,都是极要紧的事,你一定要撑住。”

    “钓鱼?云微楼还能钓鱼吗?”

    沈安宁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没有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