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从那场神魔大战中活了下来，纵然活了下来，却丢失了曾经作为神族的一切。她在这人世间游荡了许久，却始终不愿想起曾经身为神族的一切。
然而这世间总有些事情，是你想逃避，却无法逃避的。
念一避开了所有与神族有关的人与事，可当她听见子午城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身体比她的意识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
“你要离开这里？”洛子舟见她瞬息万变的情绪，出声问。
念一站在窗边，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洛子舟看她如此坚决，妥协道：“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不用。”念一果断拒绝，“有些事情，我一个人去面对就好。”
有些事情，只有她一个人去面对，才不会连累到其他人。
念一离开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多。
夜还很长，长得似乎看不到边际。
她在子午城生活了数百年，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可当她真正踏出这一片禁制的时候，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神非神，她早已失去了作为神的资格。
失去了神力与修为，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几百年前的那场大战让她在神与魔之间游走徘徊多次，虽然最终她以一个凡人的身份活了下来，但她始终无法割舍下对故人的思念。
是啊，纵然这世间有许多的不舍与遗憾，可终究是要放下的。
念一在子午城生活了数百年，从未踏出过这片禁制，如今站在城门外，她只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属下有一事相求。”她朝前走了一步，对着空气说道。
半晌，没有人回应她。
念一也不急，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
直到一盏茶的时间后，面前的空气才波动起来，渐渐显出一个黑衣人的身形来。
念一垂眸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若不踏出子午城一步，是否便不用承受这锥心之痛？”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叹：“你早该明白的。”
是啊，她早该明白的。
念一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抬头望向那黑衣人，“麻烦帮我把这一世的身体凡胎安排进子午城吧。”
虽然她曾经是这世间最顶尖的神族之一，可如今却是连一只妖兽都对付不了的凡人。
“你要永远做一个凡人？”黑衣人问，“你的修为……”
“不用说了。”念一打断他的话，“修为能还给我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便这样罢。”
黑衣人没再说话。
念一等了片刻后垂眸继续说道：“还请将我这一世的记忆洗去。”她无法忘记曾经作为神族的一切记忆，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总能梦见那血流成河的模样。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她便无法原谅当年的自己。
“好。”黑衣人应道，“我会将你这一世的记忆洗去，让你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凡人。”
无忧无虑？
念一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
纵然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可那些刻在灵魂深处的东西是永远也无法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