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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娇娘随着宴行止走出朝房,一路上无人敢阻止。

    直至出了皇宫城门,坐上马车,柳娇娘悬起的心才真正放下来。

    她吁了口气,感激地看着宴行止,“谢谢王爷帮臣女解围。”

    宴行止坐在马车中间,高大的身躯衬的马车甚为狭窄,他唇角淡淡勾了一下,“谁说本王是帮你解围?”

    柳娇娘一怔。

    宴行止的视线在柳娇娘疑惑的面容上扫过,唇角的笑容渐渐放大。

    “……”柳娇娘心底一个咯噔,“王爷的意思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宴行止挑眉,“你觉得呢?”

    柳娇娘想着在朝房宴行止说的话,很是忐忑,她垂下眸子,咬了咬牙说,“王爷,是小七请您来帮我的吗?”

    宴行止目光淡了淡,还是‘嗯’了声。

    “不敢欺瞒王爷。”柳娇娘吸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我喜欢小七。”

    宴行止瞳仁微颤,目光直视着柳娇娘,“你说什么?”

    柳娇娘心中忐忑不安,但还是决定将事情说清楚。

    “我和小七彼此喜欢。”柳娇娘身体紧绷,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捏着,可见紧张。

    宴行止彻底笑不出来了,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如果小七不在了,你会如何?”宴行止忽然问。

    柳娇娘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抬眸看了宴行止一眼,又很快低下头。

    “如果他不在了,我会一生记着他。”

    “一生……”宴行止唇齿间咀嚼着这个词,神色幽深得令人看不清。

    “罢了,本王方才只是说笑,你不必在意。”宴行止道。

    柳娇娘乖巧坐在一旁,也不再言语。

    等到马车快到宅子时,宴行止突然道,“西北王两日后便会到邺京。”

    柳娇娘惊喜抬头,“真的吗?”

    “自是真的。”

    柳娇娘犹豫一瞬,小心翼翼道,“王爷,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宴行止随意道,“问。”

    “您为何帮顾家?”

    宴行止深深看着柳娇娘,“你真的要知道?”

    柳娇娘心头一紧,忽觉危险,宴行止身上显然有很多秘密,她不该因为好奇就多问的。

    “我还是不要知道了。”柳娇娘讪讪道。

    到了宅子,柳娇娘下了马车再次行了一个大礼,“今日多谢王爷施救,娇娘铭记于心。”

    “但愿你能记在心上。”

    马车驶远,柳娇娘轻轻呼了口气进了宅子。

    含嫣和杏花见柳娇娘回来,自是一番喜悦。

    “含嫣,你让林大去给郑娘子捎回个信儿,就说我回来了,让她安心。”

    “好。”

    杏花则伺候柳娇娘梳洗换衣,而收到消息的郑娘子便赶来了宅子。

    “姑娘,宫中的人没有为难你吧?”郑娘子很不放心,尤其知道柳娇娘的身世后,她更是担心得日夜难眠,生怕有人发现什么。

    柳娇娘摇头,“放心,我真的没事。”

    让杏花和含嫣去屋外守着后,柳娇娘道,“西北王两日后就会到邺京。”

    “真的?!”郑娘子激动地站起身,双手更是紧紧握着柳娇娘的手,微微打着颤。

    太好了!他们终于就要见到小姐了!

    柳娇娘眼眸微沉,想到对顾盈下毒的蒙氏,心中便如压了一块石头。

    “郑娘子,等扁神医为母亲医治后,你们便一起跟随西北王去北地吧。”柳娇娘道。

    郑娘子立时察觉出柳娇娘有心事,她坐下去,问,“姑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

    姑娘从宫中回来后,就面色有异。

    柳娇娘担心日后蒙氏会有其他动作,便将蒙氏下毒之事说出来。

    郑娘子听后气得咬牙切齿,“原来是她!!”

    “当年太后还是贤妃时,曾被异族探子抓走,是顾将军带人连夜闯入对方设计的陷阱将人救出,这才让太后免于落下把柄,因她惊吓过度连夜高烧,是小姐为她针灸,才救了她一命!”

    “顾家对太后这对母子有大恩,当年因为潇王一事,顾家也被牵连全家落罪,当时将军还曾上书请求当时是太子的皇上明察,可他们不仅没有施救,反倒落井下石!”

    一想到当年的事情,郑娘子就是满心的恨!

    顾家出事时,她虽然不在邺京,可郑大石却是目睹一切。

    “大石说顾家出事前三天,太后曾宣小姐入宫,她定那个时候对小姐下毒!”

    大邺律法,获罪族中若有孕妇以及刚出生的婴儿,可免于刑法,蒙氏这是早知道顾家会出事,所以提前对顾盈下毒,以除后患!!

    柳娇娘面色沉沉,虽然不知道当年潇王逼宫一事是真是假,但蒙氏和元贞帝在其中,定然曾做过什么。

    不然元贞帝也不会说什么心魔,而蒙氏表面又是供奉顾家灵位牌,又是为顾家逝去的人烧经书,说白了,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她害的小姐变成这样,我一定要为小姐报仇!”郑娘子气恨道。

    “仇当然要报。”柳娇娘眸光深不见底。

    不仅要报仇,还要查清当年顾家落罪的真正原因,若是被元贞帝和蒙氏陷害,那便要讨个公道!

    凭什么被害者受尽苦楚,而施害者可以高枕无忧,还能享受无尚尊荣?

    这不公平。

    “一切等见到母亲再说。”柳娇娘道。

    两日后,翟匡山终于回到邺京。

    为免引人注目,柳娇娘和郑娘子并未去迎接,而是在等消息。

    终于,西北王府的人来传信,柳娇娘带着郑娘子出门,便见小七早已准备了马车。

    “愣着做什么?”小七走到柳娇娘面前,笑着说,殇王看望西北王,无人敢置喙。”

    柳娇娘没想到宴行止竟连这点小事都考虑到了,这反而让她十分愧疚。

    “王爷帮了我太多。”柳娇娘低喃。

    小七笑了笑,“我帮你还,如何?”

    柳娇娘抬眼看他,“你怎么还?”

    二人上了马车,小七笑眯眯,“当然是用我这个人,所以娇娘不必有任何负担,也不必将这些事情记在心里。”

    他捏着柳娇娘的手指,语气轻松状似随意道,“咱们是一体的。”

    柳娇娘心中记挂着顾盈,也没有深想小七这句话。

    马车直接进了西北王府,这举动显然过于张狂,但是殇王府的马车也就不奇怪了。

    翟匡山早已等候,看到柳娇娘,他搓了搓手,温声道,“娇娘,月娘刚刚醒了,她无法言语,也不能行动,你莫要吓着。”

    柳娇娘缓缓摇头,她没有回话,跟着翟匡山朝着后面的院子走去。

    到了屋前,翟匡山将门打开,“月娘就在屋内。”

    柳娇娘在门前顿了顿,提步进了屋子。

    屋内布置雅致,也十分温暖,可见翟匡山都是用了心的。

    绕过屏风,步入内室,入目便见一个女子坐在木制轮椅上,她面向窗户的方向,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外面。

    她的皮肤很白,身体很纤弱,虽不能动,但发髻却梳得一丝不苟,两鬓的发丝已经变白,许是常年的病痛折磨,她的面容过于苍老,可是那双眼睛却像琉璃一般,纯真透亮。

    她看着窗外的桂花树,眸光极为认真,并没有意思病人的木然,反而很明亮。

    柳娇娘走到她身边,嘴唇动了动,缓缓蹲在她身边,握住她搁在膝盖上苍白枯槁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