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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舟心中有什么被狠狠触动,他怔怔望着顾娇娘,手中的瓷片终是掉在地上。

    顾娇娘走过去,用一块洁净的帕子为顾舟手上的伤口缓缓擦拭起来。

    顾舟则呆呆望着顾娇娘,喉头滚动,低哑道,“娇娘,那个噩梦真的会消失吗?”

    是的,顾舟从那个火海中活下来后,就一直活在那场大火中。

    他日日夜夜都被那个噩梦折磨,他心中痛苦,为顾家而死的人痛苦,为自己的无能痛苦,为自己无法报仇而痛苦。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他,可以暂时将仇恨放下。

    可他是顾家人,老天让他活下来,不就是为了让他为顾家那些枉死的人报仇吗?

    顾娇娘看出顾舟眼中的情绪,她眸光认真且坚定,“小叔,顾家的仇一定会报,但不是现在。”

    “等我们寻到顾家暗兵,总有一日会回邺京的。”

    顾娇娘的话让顾舟的神志渐平静下来,那双总是盈满仇恨愤怒的双眼也终于清明。

    “娇娘,你刚才说的噩梦,是真的?”顾舟满目关心,“那个宁王他真的……”

    “是。”顾娇娘也不隐瞒顾舟,“柳家曾想将我送给宁王当妾室。”

    顾舟咬牙,愧疚道,“娇娘对不起,若是小叔在你身边定会护你。”

    顾娇娘笑着道,“已经过去了,而且柳家也没有得逞,殇王护我周全,宁王也没有任何办法。”

    顾舟是知道宁王被凌迟处死之死,且监刑之人正是宴行止。

    “这么说来,殇王不仅救了我,也一直护着你。”顾舟心中愧疚,宴行止对顾家有大恩,他却对宴行止恶语相向,实在不该。

    提到宴行止,顾娇娘眸子一暗。

    “小叔,答应我现在北地养伤,等到合适时机,便一起回邺京。”

    “好。”顾舟终是放下心中执念。

    顾娇娘出了屋子,对郑娘子二人道,“小叔会安心留在这里养伤,乌岐麻烦你去找一位大夫为小叔看伤。”

    乌岐佩服地看了顾娇娘一眼,那顾舟执拗疯狂,没想到这么快就平静下来。

    “好,我这就去。”

    等看着大夫为顾舟包扎好伤口,确定顾舟不会有事,几人才放了心。

    这时有下人前来禀报,说翟匡山要见顾娇娘。

    书房内,翟匡山背对着门站着。

    顾娇娘进来后,翟匡山转过身慈爱一笑,“娇娘,昨夜休息得如何?北地的天气不比邺京,若是夜里冷了,便让下人多加一些炭火。”

    顾娇娘摇头,“睡得很好,谢谢义父。”

    翟匡山招招手,等顾娇娘走近后,他拿起桌上一个锦盒递到顾娇娘手中。

    “这是我离开皇宫前,宴行止让他身边的人将东西交给我的,我想这应该是给你的。”

    顾娇娘拿着锦盒的手微微发紧,而后缓缓打开锦盒,便见盒内放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牛皮纸。

    顾娇娘心中猛然一跳,手指轻颤几下,将牛皮纸拿出展开一看,正是她被夺走的顾家暗兵地图!

    翟匡山也看到是地图,微吁了口气说道,“看来本王没有猜错。”

    “娇娘,你被傅家困住那晚,宴行止便派人将地图送来,这应该是他提前绘制下来,并且让本王装作旧疾发作的样子,好顺利离开皇宫。”

    “他应是猜到皇帝会对我不利,是以路上也安排了人阻止皇帝的刺杀,这才让本王顺利出宫又见到你。”

    “宴行止将一切都算得清楚,这才能让我们成功离开邺京。”

    顾娇娘手指紧紧捏着地图,眼圈微红。

    “是啊,他将一切都算得清楚。”

    在他们分别之际,他都在骗她,可到现在,她才知道宴行止为她做了多少。

    这个浑蛋!

    翟匡山见顾娇娘眼尾发红,心疼的说道,“娇娘,宴行止做了这么多,便是为了让你和顾舟能安全,如今有了地图,我们便先寻找暗兵,其他的等邺京平静一些,我在着人打听情况。”

    顾娇娘吸了口气,将地图收起,抬眸望着翟匡山,“是,我们现在先寻暗兵。”

    她不知道宴行止拿走她的那份地图有何目的,但只有尽快寻到暗兵,她才能回邺京找宴行止问个清楚。

    邺京。

    “阿嚏!”

    宴行止重重打了一个喷嚏,苍白的面色看上去又难看了几分。

    他将卷宗放在案上,对站在面前的几人吩咐,“按照本王方才说的去布置吧。”

    “是。”

    等几人离开后,一旁的肖墨才走上前关心道,“王爷您病了好几日,不如回府休息吧?”

    自从顾娇娘等人离开邺京后,宴行止救得了风寒,太医开了药嘱咐宴行止多加休息,然而宴行止不仅没有休息,反而日夜忙碌。

    宴行止低头看折子,淡淡道,“本王无事。”

    肖墨张了张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王爷,其实您心中不必觉得愧疚。”

    宴行止眉心微拧,却并未说话。

    肖墨看着宴行止缓缓说道,“想来县主现在已经到了北地,届时看到地图,定会明白王爷您的心意。”

    宴行止,“本王会在意这些?”

    宴行止定定看着折子,半天却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肖墨:我就静静看着你装。

    宴行止搁下折子,抬眼看向肖墨,“你很闲?”

    肖墨,“……”

    肖墨叹息一声,拱手道,“属下告退。”

    走前肖墨又道,“王爷,若是县主知道您生病还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想来也会伤心的。”

    肖墨走后,宴行止抬手捏了捏眉心,最后还是出了书房。

    夜色寥寥,星子稀疏。

    宴行止望着北边的夜空,那里没有一点星子,乌沉墨黑的夜空像是一块幕布,将夜空割裂成两半。

    若是顺利,娇娘应是已经看到地图,只愿她对自己的恨可以少一些。

    “王爷!”

    身后传来李冰的声音。

    宴行止收回目光,面色变得漠然平静。

    “何事?”

    “宫中突传皇上口谕,要王爷即刻进宫。”

    现在已是亥时,宫门早已下钥,元贞帝也该歇息,此刻却突然传宴行止进宫,必有要事。

    宴行止漆眸闪过一丝异光,似早料到会有此事。

    “随本王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