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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人走茶凉

    袁叶离走时天色尚早,她回头看了沉香阁一眼。但是,现在不是前世了,而她的仇人尚且在宅院中过着与往昔无异的生活,饮茶赏月,享受本不应属于她的荣华富贵。已经重来一次,她怎会容许她们活下去?

    夜色未至,太阳却已经落下,天上一片火烧云,看起来就像是哀艳干透了的血。

    她最后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的,一定。

    “小姐!”

    听得丫鬟冲进来的声音,袁叶离的视线从女红上移开,她将它摆到一边,抬眼,神色之间有些冷淡:“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慌慌张张的,没了规矩。”

    “听说……”

    丫鬟的话落入耳中,此时屋里娴静,能闻到淡淡的花香。芙蓉花未开,只有花蕾形状,可是花叶经已舒展,枝杈缓缓交错,看起来就像是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听完她说的话,袁叶离微微一笑。“你还有别的事吗?”

    丫鬟摇摇头,说:“小姐,没有了。”

    袁叶离道:“那出去,不要打扰我。”

    丫鬟应声,离开卧室。袁叶离拿起绣篷,指尖掐针一抖不抖,针线在薄薄一层白布间穿梭,渐渐有了芙蓉花娇美的形状。

    果然。不用多久,关于王昌玲与袁弘晏的消息已经传开,如今丫鬟能来告知自己,想必中书令得知此事,不过是时日问题。这张网慢慢展开,如今终于要开花结果。

    但是……卫晟云。

    少女皱眉,针一个错位,她连忙躲开,终于没有受伤。

    往昔发生之事上了心间,袁叶离只觉内心一阵作呕。那时他始乱终弃,如今却事事亲为,态度真切,令她不得不怀疑,那件事是否还会发生?他所做的一

    切,无一不是向着她;他现在,更是明摆着,在帮自己的忙。

    她既已改变了未来,那事情还还会一样?而且,无论如何,他帮了她,她便是欠了他,她还能忽视这一点,将这个男人置之不顾么?他口口声声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岂不比那虚无缥缈的未来更为真实。

    一旦思索起来,便似一团乱麻纠缠不清。

    她摇摇头,不去思索,继续刺绣。而阁楼以外,却是风云变色。

    袁浦阳神色阴晴不定。

    这数日来,同僚不与他同行,只是议论纷纷,不久之后,一名好友告诉他……

    王昌玲所出子女,并非他亲生,而是私通的后果!

    而今,有了确凿的证据,他更是开始怀疑……这个与他度过漫长岁月的女子,是否瞒骗了他什么?

    “此事当真?”

    “将夫人给我叫来!”

    袁浦阳将茶杯摔落地上,瓷杯一声惊响,破裂成碎片。他大步走向大厅,长身直立,面上却是一脸怒容,侍从不敢多言,冲冲驱使一名侍女去将王昌玲请来。

    王昌玲进入大厅时,厅中气氛一排宁静,却似胶着了的明胶,叫人难以呼吸。所有人坐在厅中,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发生。

    她抬头往主堂一望,只见她的丈夫背对着她站在那里,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心中暗觉不安,但却说不清是为些什么。只是往前,行礼,柔声问道:“不知夫君今日在朝堂上发生何事?能否……”

    可是厅中无人说话,或是移开视线,或是看着她,眼神中微带一丝叹息。

    袁浦阳冷笑一声:“你还知道夫君?”

    王昌玲后退一步,却仍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他一巴掌

    随即摔在王昌玲脸上,她被打得一个不稳掉在地上,一个红印渐渐在雪白的脸颊间浮现。

    他步步逼近:“是啊,好一个夫君。”

    “我却不知,你生的是不是我的孩子!”

    ……过去的事情被发现了?

    她大惊,但王昌玲素来镇静,便硬着一颗心问道:“夫君何出此言?”

    “这一段日子来,”袁浦阳坐下,双手交叠,缓缓转动指间的玉扳指。“我听闻,弘晏与珊红之所以早产,并非意外,而是他们本就该在那个时候出生。”

    厅中顿时像是被烧开了一锅热水,众人议论纷纷。袁叶离依旧端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神色淡淡,看不见她的表情。

    袁浦阳道:“来人,将外间之人唤进来。”

    要唤谁?

    须臾,两名侍卫将一名大汉押进门来。一看便知他出身不高,身上粗麻布衣服破破烂烂,伤痕累累,竟然像是曾经受刑的模样。他进厅中时已奄奄一息,只是盯着旁边的王昌玲看,两只眼珠子直直的,目光赤裸得让人不安。

    侍卫道:“此人经过审问,已经口吐真言,老爷可问,他不敢撒谎。”

    袁浦阳神色淡淡:“你说。”

    那大汉神色惶恐,不停磕头,然后结结巴巴道:“当、当初……”

    “当初如何?”

    中书令见他不说话 ,不耐烦便说:“我且问,你只需回答便可。”

    “你是何人?”

    “你是否认识此名女子?”

    “你在何处见过她?”

    数个问题之后,得到肯定答案,袁浦阳按着椅子的手已经微微发抖,他深吸一口气,抛下一个问题:“最后……你可知道,她身上何处的记号?”

    那大汉双

    唇发抖,他诺诺道:“我说了,你能否留我一命?”

    他冷哼一声,“你说。”

    王昌玲大惊,跪下,“夫君,你莫听此人多言,我根本没见过他!”

    袁浦阳却别过脸,一言不发。她心知情况不妙,脸色变得惨白,退后一步,心中思绪万千,不知应该做些什么。慌乱之间,她抬头望向坐在一旁,神色宁定的袁叶离。她看见她的样子,微微一笑,随即却又恢复没有表情的镇定样子。

    是她!一定是袁叶离害的她!

    是啊,可是事已至此,她王昌玲还能有什么办法?

    那大汉道:“她……”

    心中几番波折,鲁南终于开口道:“她腰后有一个红色蝴蝶胎记,翅膀缺了一角。”

    袁浦阳拍案,道:“将这个人拖下去!”

    大汉一惊:“不!不!你说了要饶我一命的!”

    惨叫声中,大厅渐渐恢复宁静,一时无人敢说话。袁浦阳缓缓坐下,面上没有变化,冷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