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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大病一场

    袁叶离醒过来以后,养病养了很久。

    她不清楚为何父亲再也不提嫁人的事情,而只是让她留在宅邸里,照样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她很虚弱,管不了这么多。她的病并没有如同旁人所说那样,醒来就好了,似乎喝的药越多,就越是严重。

    每天早上起来,先喝的是煮烂了的白粥,甚至也不敢煮得多浓,因为怕碍了胃口。用的小菜本来就算清了,如今更是寡淡,菜里几乎找不到肉。袁叶离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她夜里甚至还会做噩梦,醒来时候,一头都是冷汗。

    袁叶离最常梦到的是从前。

    以前紧张起来不觉得,但当过着不那么压力大的日子时候,它们反而全冒出来了。有时候是在家中那段日子,有时候是在战场上的时光。她经常看见南淮,不是什么旁的血腥的事情,仅仅只是极为日常的片段,她端着食盒从屋子里出来。

    或者是南宫宇,他进来威胁自己的模样。

    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变得软弱了,还会想起这些故人来。可不知如何,明明她已经百般的想要安稳睡个觉,可噩梦还是会来,直到只要你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它为止。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病一直不好,是不是因为这些梦。她喝了很多碗药,其中也有安神的,但药除了苦舌头,似乎并没有旁的什么用。

    最后袁叶离只能选择放弃了。

    一些问题不是你能够左右的,只能慢慢的熬着,这样就能有结果。袁叶离选择放开,这样一来,噩梦反而做得不那么频繁了。

    她每次睁开眼,也总是要换衣裳。她早已不穿外出的那些衣裳了,穿了也只是突然让人觉得难受,反倒不如只穿中医舒服些,再加一件披肩,如此

    就能在床上过一日了。但衣服总也会发黄发臭,为了干净,就每日换一件。

    病的时候,总是懵懵懂懂的。只有在离开床铺的那一阵子,才能觉得有几分清醒。

    生病是最难熬的,这话没有错。

    袁叶离好容易不用喝这么多药的时候,季节也早已换了。她在外绕过一圈——阳光照到身上是温暖的,至少比在屋里闷着要好。屋子里的桃花又开了,如今更是看起来单纯美好的样子。

    而这一天,她不躺了。

    前些日子已经好了许多,昨日下地走了一回,今天也终于不再是病歪歪的样子了。袁叶离起身,病好的感觉总是特别不同,仿佛看东西都看得特别清晰,今日更是能够起身走许久的路都不头晕脑热,看样子确实是好了。

    白鹭拿着一套衣物过来,“小姐今日可要穿翠绿?”

    白鹭形容衣服,总是别具一格。人人说衣服,总会加上许多堆砌形容,连缎子绣纹都有说法,一样样的分的那样清楚,穿在身上又是如何不同——到了白鹭嘴里,就只剩了颜色。在这个丫头嘴里,仿佛穿衣就是穿颜色,旁的都是细节,而细节不足挂齿。

    袁叶离诧异:“怎么是这个颜色?”

    所以让白鹭选衣裳,尤其要认真看。

    白鹭这时会笑了,却还是含蓄的样子:“小姐大病初愈,初春万象更新。”

    袁叶离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两句话,如果真的要说,这十二个字之间是找不出什么关系的。白鹭的意思大概就是,小姐病刚刚好,穿新鲜一点的颜色,也会看起来面色好一点——至少翠绿是比蓝色好,而比绿色更好的就是鹅黄。

    于是袁叶离穿了衣裳,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离开自己的院子。

    她坚持走路,她一

    双腿已经几乎成了残废,如果在不走路,日后恐怕要人抬。她到了祖母院落里,丫鬟将伞收起,就看到屋内一片阴凉。可不知为何,袁叶离觉得似乎周围安静得有点过分。

    袁叶离也不是会对奴仆过于操心的性子,只是觉得祖母屋内也太静,或许是因为祖母比自己年纪大,更爱清静的缘故。袁叶离走进屋里,却立刻明白他们为何安静成如今这副样子。

    一个丫鬟端着碗,碗里都是药渣,连蜜饯都没动几块。

    袁叶离喝了许久的药,那个丫鬟仅仅只是路过她旁边,多看一眼都能闻出来。她也不至于多么惊慌——老人家总是身体不好,初春又容易生病,如今喝药,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吧?

    袁叶离是这样想,可她再进内屋一步,就没了这样的念头。

    老夫人的屋子里,总是婆子比丫鬟多,丫鬟都是最底下做事的那些,倒是不如她这个小姐一样,身边全是贴身的服侍丫鬟。这些人自然是站着,却都低着头,似乎不想见到她这个小姐进屋中来。

    她没注意这些,一眼就看到了老夫人。

    老夫人应该是病了,面色蜡黄,头发更全白了,看起来就像是一副行将就木之态,皱纹又重了许多,脸上倒是干净,但那也只是旁人服侍的。

    袁叶离自己病时,是少有照镜子的。已经病得头疼脑热,还有什么功夫照镜子?反正她是没想起来。但如今老夫人病了,她一双眼睛又不是瞎,自然能分清。她走近去,坐在床边,看着老人家慢慢睁开眼睛。

    老夫人道:“有人来了?”她一睁眼,才看到人就坐在那里。于是她道:“病都好了?”

    “已然大好了,”袁叶离笑,如同芙蓉出水,“多谢祖母关心。”

    老人家从被窝里伸出手来,一双手已经能看见淡淡的青筋,瘦得吓人。

    搭着袁叶离白净的手,那层皮肤看起来当真是薄薄的,好像一掐就要破了,如今因为动作而皱起来,更像是一层粘在表面上的纸。那双手是没有指甲的,因为害怕老人家刮痛自己,或者不慎受伤,也都剪干净了,光秃秃的,那里还有少年妇人那些该有的圆润光滑,底层的牙白更是几乎看不见了。

    而一双手摊开来,明明一直躺在被窝里,但却没有被捂热了,反而是白色之上,是一点点淡淡的红色,不是有疹子,也不是受了伤,可以看出是皮肤底下,没有血色。在中医学里,所谓的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