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花木扶疏，丝竹轻轻慢，觥筹交错间弦歌满座舞，醉酒画眉莺语欢愉。
这笙歌处处喧的豪华场面丝毫不亚于皇家宫宴，只是这里没有礼仪拘谨，尽显的只有文人墨客全及权贵们放浪形骸之态。
世家教规，她洛凝自是守礼，从未进过这等风月场所，哪怕京中有些不顾颜面偶尔会去倌馆消遣的贵女们，她都未曾踏足过。
酒香参杂在这隐晦不明的暗香中，洛凝下意识就走在沈连卿身后，以袖扶额。
鸨母是久经世面，见了她如此神态，笑着在她侧身道，“这位爷是第一次进怡春院吧，要我说呀，这人他就是一回生二回熟，多来几次就不会害羞了。”
沈连卿听了，没等她答话，胳膊一把搭上她的香肩，不耐烦地朝鸨母挥挥手，“掌柜的少废话，待会你只管给我们上好酒好娇娘。”
“沈爷，你放开。”洛凝语气恶狠狠朝他瞪了眼。
她想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沈连卿轻笑一声，把人拢得更近，贴在她耳畔低语，“我的爷，来了这场所，只有勾肩搭背不扭捏方不会露馅。”
洛凝对上他那略显玩味的神情，使力掐了他一把，沈连卿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好狠的劲，可又莫名感到愉乐。
挑了个最正中的位置，鸨母大手一招，一群环肥燕瘦、花红柳绿、浓妆艳抹的院里姑娘扭着腰臀摇曳而来。
在马车里，洛凝就吩咐他，让他定要把平常那些个世家纨绔子弟的姿态好好发挥。
故而，沈连卿才一入座，便扯了扯前襟衣裳，锦袍一下就扯得松松垮垮。抬脚往矮几上一搭，扫了一眼，当即就嫌弃道，“掌柜的，这响誉京城的怡春院就这点货色？拿一群庸脂俗粉就想来打发我们洛爷？看来怡春院是没落了不成？还是觉得我们洛爷玩不起？”
‘咚’的一声。
一块明灿灿的金锭子抛了出来，闪得鸨母顿时面露精光。
这可不是白花花的银子，是亮闪闪的金子呀！
只见那只腕似皓月的手慢慢收回，仿若似金钱如敝履，眉眼透着浓浓的讥诮，她说，“掌柜的，我洛爷要的是你们怡春院花魁——柳烟儿。”
在烟霞纱笼罩的烛火下映出她一抹绝俗瑰丽，沈连卿目光一晃，摇了摇手中茶杯遮掩下这令人心惊动魄的艳丽。
鸨母伸出去的手一顿，赔笑又面露为难道，“这位洛爷，这……”
又是‘咚’的一声。
出手如此阔绰，鸨母眼底犹豫一扫而净，咬了咬牙，堆着满脸笑意道，“二位爷稍等片刻，烟儿姑娘马上过来伺候您们二位，包二位爷满意。”
“再开间上等暖阁。”
“洛爷，这烟儿姑娘她卖艺不……”
又是一块金锭子。
眼底的讥诮更甚，“怎么？是觉得我洛爷不配拥有你们怡春院花魁？”
“不……不是的……”鸨母被明闪闪的金锭子晃花了眼，差点跪下去捡钱，忙改口道，“一定让二位爷玩得尽兴。”
没有理由不答应，别说一个柳烟儿，十个柳烟儿都给她找来。
千年难遇金主是从天上来的吧。
把那群满身粉脂的姑娘轰走后，鸨母脚下生风，欢欢喜喜扭着腰臀命人赶紧安排。
不仅闪瞎了鸨母，沈连卿被她这一波操作噎得目瞪口呆。
上等暖阁，睡女人？
他放下茶杯，野拓不羁地挨近她身上清香，引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松垮袍服露出修长脖颈与精致的锁骨，他低声诱惑道，“洛爷出手如此大方，睡她不如睡我。”
沈连卿虽滴酒未沾，声音却是哑的，烛光也却恰到好处地半掩一双含情似水的眼眸，从相识至今，她从没仔细打量这个令永乐郡主非他不嫁的人。
但不得不承认，他是天生的美人。又是在怡春院这暧昧又旖旎氛围下，洛凝看得面颊起了绯红。
嗤笑一声，洛凝端起茶杯贴到他唇边，“沈世子，我说了，来怡春院就是为你找女人，不是我。”
沈连卿笑了下，喝着她送过来茶水，说，“可本世子已是有妇之夫，如此出卖色相，恐是有家难回。”
“最难消受美人恩，沈世子难道就不好奇怡春院的花魁是何等之姿？”
“如此。”沈连卿收回目光，“我却之不恭。”
“三锭金子。”洛凝抿唇，在他耳边轻声说，“沈世子可要好好享受，方不辜负我的良苦用心。”
他邪佞一笑，“好说。我定给洛爷你一个满意答复。”
栏杆处衣带翩跹，暗香浮动，望着这两人亲密举动，不动声色地往暖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