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江晚照的痛处，她面色微白，低着头不吭声。
元愫扯着抹嘲讽的笑，继续道：“只是大嫂呀，你也清楚，咱们家全靠着大哥一人养家呢！
你一连三日拉着他陪你听戏，你可知耽误了他多少正事啊！
不是我说你，大嫂，你看看你，在内不能替大哥生儿育女；在外不能替他打点生意！
也是我大哥大度，不嫌弃你这个原配！你就不能懂点事儿！”
江晚照的头垂得更低了：“不喜欢的话，你……你们明明可以不来的……”
“不来？我大哥要是不陪你，你转头就说他冷落你！若你再去我娘跟前哭哭啼啼，岂不是更糟心！
也是，大嫂没个一儿半女的，自然是清闲！闲得你日日里只顾缠住我大哥！只是谁家娘子不心疼自己的夫君，反而总无理取闹呢！”
说完，她又对秦淮光煽风点火道：“大哥，你就是太惯着大嫂了！要我说呀，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有儿女承欢膝下了！
等有了儿女，大嫂自然会安心在家带孩子，也不会整日心野着，要听什么戏了！”
秦淮光扫了她一眼，似乎默许了她的话。
江晚照脸色涨红，她咬着唇，小声争辩道：“我……大夫说了，再等等就好了……”
“再等等？还要等多久啊？”元愫冷嘲热讽道，“已经三年了！隔壁刘大哥和我大哥同年成的亲，如今已经三年抱俩了！
你再看看咱们家！你是没听见外人怎么在背后编排我们的吧？大嫂啊，你身为人妻，自然要替夫君着想。
你看看，你是不是该替大哥讨一、两房妾室呢？等妾室过了门，生下孩子，也是记在你名下的。
说不定啊，真如大夫所说的那样，再等等，你也有了，岂不是多喜临门？
大嫂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
见她如此不依不饶，江晚照的脸色青白交加。
她求助般地看向秦淮光，但他却视若无睹。
江晚照有些心寒，她带着点愠怒，小声道：“阿愫，这是我和你哥之间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的！
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好一口一个生儿育女、讨妾室呢！这成何体统！”
元愫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咄咄逼人道：“我怎么不能提了！我这都是为了我们家好！
我哥可是家里的独子，不能断了香火！大嫂我才说了几句，你就听不得了？
你这该不会是心虚了吧？你不能生，还不让别人生了吗？”
“你！你说什么呢！”
江晚照觉得十分羞辱。
她没想到元愫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讲这种事，她有心争辩，可又念着家丑不可外扬，只好咬紧了牙！
她羞愤难耐，眼一红，泪就掉了下来。
见她哭了，秦淮光脸上的不耐烦更明显了，似乎连看她一眼，都觉得碍眼似的。
元愫本想再借机嘲讽几句，就被秦淮光打断了：“行了！你大嫂说得对，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能随便说的吗？”
元愫不服：“大哥……”
“你少说两句！我待会和方老板约好了，有生意要谈！你要是没事干，就和我一起去！”
听到这，元愫的脸上多了些得意之色。
她斜了眼低声抽噎的江晚照，故意道：“那大嫂呢？不与我们一同去吗？”
秦淮光漠然道：“她喜欢听戏，就让她在这听！走了！”
说完，他甩袖而去，丝毫不顾忌江晚照的颜面。
元愫得意洋洋地挑了江晚照几眼，幸灾乐祸地跟着秦淮光走了。
原地只剩下低声抽泣的江晚照，以及不知他们为什么吵架，满脸惊慌、手足无措的田井。
他轻轻拉着江晚照的衣衫，不断地小声重复着：“阿姐，别哭……”
他们的争执，落入了不远处一名妇人眼里。
她正是青娥园的老板：陶姑。
她年逾不惑、风韵犹存、身着枣红绸裙，正悄悄地打量江晚照。
她对这一行四人的印象十分深刻，不仅因为他们外貌出色，还因为他们这三日来，出手阔绰。
他们看着面生，她又将他们方才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她心中估摸，他们应是外地来做生意的大户人家。
只是没想到，好好的一家人突然就吵了起来，还闹了个不欢而散。
她盯着啜泣的江晚照，心中默默生出了个主意。
她站起身，缓缓走向江晚照。
待她走近，她惊讶道：“这位夫人，这是怎了么？难道是我家的戏太难听了？”
江晚照听见有人搭话，她胡乱擦了擦泪，一抬头，不好意思道：“没有，不是的！让你见笑了！”
陶姑道：“不是就好。我呢，是这家青娥园的老板。我姓陶，他们都叫我一声‘陶姑’。
不知夫人如何称呼，怎么一个人在此伤心呢？”
江晚照不留痕迹地扫过陶姑，她心道：不枉他们排了许久的戏，终于把正主钓来了！稳住！
她抹着泪，低声道：“让陶姑见笑了！我夫家姓秦，方才，我们只是不小心口角了几句。”
陶姑轻叹道：“这可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只是，不是我说啊，我方才瞧着那人，应是你夫君吧？
小两口不就是吵了几句，至于甩脸子走人吗？将夫人一人留在这里，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江晚照眼圈又红了，她急忙掩饰般地低下头，还不忘替秦淮光说话：“他……我夫君他约了人谈生意！他不是扔下我的，我们就住在附近！很近的！”
“原是谈生意去了！嗨，我还以为他是不满意我家的戏呢！”
江晚照低声道：“他哪是不满意戏，他是不满意我！”
陶姑讶然道：“秦夫人说什么呢？”
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气之下说了不妥的话，江晚照不好意思道：“没什么！是我失言了。”
陶姑瞧着她，带着点打趣的意味安慰道：“也是。我瞧夫人花容月貌，不管是谁娶回家，都该欢天喜地的！哪个没眼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