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路出来的便宜父亲对她没有任何敌意，而养育这具身体十九年的曲柔心，却有着超出一半的敌意值。
“你怎么了？”曲柔心不耐地在她眼前晃了晃:“还有心思发呆。”
“没。”黎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行了，赶紧出去吧，一会儿该惹人怀疑了。”
曲柔心摆了摆手，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走出了洗手间，黎粥第一次发现她的背影是这么的陌生。
回到学校，途经操场的时候她依稀听到了顾向昼的名字。
“芜湖~顾学神好棒，干翻他们！”
黎粥停下脚步，侧头看去，只见顾向昼此时站在三分线外，身姿挺拔，抬手一个动作，篮球便落入了对方的球框中。
顾向昼，会打球？而且打的还这么好。
“太牛了！”傅流升激动地上前伸出手，想和他击掌，顾向昼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吐出两字:“有汗。”
傅流升笑着放下手，也不恼，顾向昼有洁癖他是知道的。
上次床湿了选择和黎粥睡，可能是因为平日里黎粥比他们都爱干净。
想到这个，他释然了许多，顾向昼一看就是钢铁直男，当时是自己着急了。
“想不到啊，你竟然这么低调，认识这么久，我才知道你篮球打的这么厉害。”
若不是他们队有人临时有事来不了，找了顾向昼补位，恐怕他永远都不知道顾向昼的球技如此精湛。
“对了，我已经给我爸介绍过你了，大三你可以进他公司实习，暑假要是没事，也可以去。”
“好。”顾向昼皮笑肉不笑。
“哟，想不到我们顾大学神还会打篮球啊。”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满是善意的调侃。
顾向昼刚准备打开瓶盖，听到黎粥的声音，水都没喝便转过了身。
“来了。”短短的两个字，里面却能听出满满的欢喜。
顾向昼毫不掩饰他对黎粥的特别，将自己的座位让出来:“坐。”
黎粥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顾向昼的位置上，周围的女生纷纷交口接耳，神色激动，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只依稀能听见几个模糊的字眼，什么‘配’、‘体型差’之类的。
顾向昼仰头喝着水瓶里的水，喉结滚动，汗珠顺着脖颈流入内里，人群中发出一阵‘嘶’的声音。
难以置信，他只凭借几场球赛就扭转了在众人心里的形象。
生人勿近怎么了？他们就爱高冷帅哥！
下一场比赛很快开始，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顾向昼这次的比赛比之前更为卖力，可谓出尽了风头。
仿佛孔雀开屏一般，毫无保留地向雌性展示着自己的魅力。
京城冯家
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贵妇挽着笑，拨弄着手中的摇篮鼓，嘴里轻哼着儿歌。
“囡囡乖，睡觉觉。”
她怀中的婴儿未曾有过动作，近看原来只是个玩偶，那玩偶睁着眼睛，异常渗人。
“夫人，您累了吧，该休息了。”吴妈眉眼间闪过一丝痛心，强撑着笑。
“我不累，我要抱囡囡。”妇人固执地抱紧了怀中的玩偶，紧咬着唇。
吴妈轻声哄着她:“夫人，您不累，小姐也该累了，我抱她去睡一会儿，好吗？”
“对……”妇人好似被说服了，慢慢将怀里的东西递过去，就当吴妈即将接住时，妇人一个大劲推倒了她。
“你别想抢我的女儿！”
慕梨歌瞳孔紧缩，眼底满是执拗:“谁也不能！”
吴妈疼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她实在拿慕梨歌没办法，只得吩咐下人给冯儒生打电话。
十分钟后，冯儒生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他一来，就直接甩掉了慕梨歌怀中的玩偶。
在慕梨歌即将情绪失控时，冯儒生双手紧紧抱住了她，不让她有一丝挣扎的可能。
他有节奏地拍打着女人的后背，语气中满是心疼:“黎歌，深呼吸，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
“相信我，女儿很快就能回来，好吗？”
似是听进去了冯儒生的话，慕梨歌微微点了点头，竟在他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冯儒生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他看向吴妈，说道:“给冯莫打电话，让他回来陪他母亲一段时间。”
“是，老爷。”
·
曲柔心一个人回了瓮城老家，什么人也没敢带，身上更是换上了之前穿的便宜衣服，生怕引人注目。
“呦，这不是柔心吗？回来了呀，粥粥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说话的是她隔壁的邻居王阿婆，王阿婆人好，还住在这儿时，经常会给她们送点蔬菜水果，曲柔心对她还是心存善意的。
“阿婆，小粥要读书，就没跟着我回来。”
“读书好哇，”说着王阿婆略微有些艰难地站起身，准备去屋里:“我去给你拿点水果，你带回去给粥粥吃。”
“不用了，阿婆。”曲柔心的耐心已经殆尽，她来这儿不是唠家常的:“想吃什么我们可以自己买，您留着自己吃吧。”
说完，她转身踏进了有些萧条的老家。
房间里，桌上立着的相框已经落满了灰，曲柔心看着那模糊的小婴儿，心里涌出几分酸涩。
她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拭去上面日积月累的灰尘，相框中小婴儿清晰的面容显露出来，曲柔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嘴痛哭。
粥儿……她的孩子。
这么久没回来看你，你会不会生妈妈的气？
半晌，曲柔心调整好情绪，她耸了耸鼻子，揩去眼角的泪花，将相框塞进包里，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几天后，曲柔心将翡翠项链交给了黎樊，为了不让他怀疑，她还特地吩咐玉石店做旧些。
“辛苦你了。”黎樊难得对她有了好脸色。
曲柔心心里作呕，面上却还是一脸害羞的神色:“不辛苦，这项链本就是老爷给我的，物归原主罢了。”
说到这个，黎樊想起年轻时候做的那些混账事，内心升起了几分对曲柔心的歉疚。
“年轻时候不懂事，希望你不要记恨我。”
“不会的。”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