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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末命

    少年也曾回头,他有时候会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布满老茧,有一点褶皱,他的皮肤变得不再雪白,被太阳染上黑色。

    曾经的他还很单纯,小时候他观看过一种叫电视的铁盒子,上面出现的画面展示了一种前往域外星空的手段,他立志想去参加这种伟大的事物。

    后来他渐渐长大,他的理想不再高远,仅仅想变得有钱,想当大老板。然而这一切都是虚妄,最终他一事无成。

    看到这里,苏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隐约间似乎是知道了男孩的身份,但她还是不敢相信,她与男孩的经历相差太多了。

    不知不觉中,苏瑶发现自己似乎可以看见男孩的内心,听到他内心的想法:

    我曾也有一颗赤子之心,渴望精忠报国,奉献己身,然终不得。

    我曾向往星空,想去遨游星海,探索未知,然终不得。

    我曾寄希望于异世,希望生前或死后能够前往,然终不得。

    “苟非吾之所向,亦非吾之所往。”苏瑶下意识读出这一句话,她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似乎是少年对生的态度。

    突然间,苏瑶发现了一个双手抱膝坐在墙边的小男孩,正呆呆的看着前方脚下的地面。在这没有任何建筑物,无边无际的空间中出现一片残墙与一个小男孩太突兀了。

    苏瑶走上前,她并不意外,这是那些记忆中少年四岁时的样子,此时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发现苏瑶,男孩是类似于元神体的存在,但并没有消散的迹象。

    苏瑶走到男孩对面,蹲在他面前,然而男孩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苏瑶尝试呼唤他,拍打他都无用,无奈苏瑶只能暂时坐到男孩旁边,一只手顶着下巴思考。

    苏瑶尝试离开这片奇异空间,然后她发现真的可以做到,只要她凝聚心神想要离开,白色空间就会以她自身为中心向四周崩塌,化成一片片碎片,连带着男孩都会消失不见。

    但是她没有选择离开,关于男孩是谁她还是心有疑问,种种迹象并不足以证明男孩是她的前世,她自认为和男孩没有一点共同之处。

    纯白的空间中,除了那一片片光幕,天地间就只剩下一小片断墙,苏瑶与一个小男孩。光幕是残缺的,并不是一个人的全部经历,苏瑶决定从男孩身上找线索。

    只见男孩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短袖衣,一条及膝短裤,并没有光脚但只穿了一双类似于木踏的露脚鞋。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男孩全身都是类似于元神的状态,用手触摸根本没有触感,只能感觉到隔挡。

    “嗯……怎么办呢?”苏瑶感到头大,什么办法都没用,如果放弃有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探究了。

    突然苏瑶盯住了男孩的脸,她惊讶的发现男孩竟然和君傲仙有几分相似!

    “这不可能!”苏瑶不信男孩是君傲仙,此前不管是记忆中还是现在面前的男孩,都明显不是君傲仙,但仔细一看,男孩与君傲仙真的很像,只是男孩更加平凡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苏瑶试着问道。

    “我忘记了。”

    苏瑶没想到此前大费周章都不管用,却不想此时随口一言竟然成功了,男孩苏醒了吗?

    她一下子跳起来,走到男孩面前又蹲下看着他,只见男孩仍是如之前般木然,一动不动,仿佛之前说话的不是他。

    “你叫什么名字?”

    “我忘记了。”

    “真的忘记了?”

    “……”

    苏瑶无语,刚刚才发现的线索又不管用了,除了那句话,苏瑶不管问什么男孩都不会再开口。

    苏瑶又尝试将头贴的和男孩足够近,她惊讶的发现真的有线索,原来男孩一直在低语,声音很小,很小,不把耳朵贴上去根本听不见。

    似乎是……救救我吧?!

    “别怕,我来救你。”苏瑶尝试开口,不想真的管用,男孩黯淡无神的目光似乎又重新亮了起来,微微抬头与苏瑶对视。

    “轰——”

    与男孩对视的那一刻,苏瑶的脑中如响起惊雷般,她一瞬间了解了所有事情!

    “我没有找到值得我付出一切的人,我也不值得任何人为我付出……”

    “我已经见过太多美好的事物,令我崇尚的信仰,但它们触不可及,它们似乎让我失去了面对死的勇气。但我知道,这不过是我想活下去的借口罢了。触不可及的事物又怎么能给予我希望?那些敢于放弃生命的人,他们是真正勇敢的人。”

    “对不起,我太自私太可恨,并不是个善良的人,将痛苦强加于你身上,对不起……”

    “糖很甜,泪是咸的,生活是苦的……想要……活着。可是,活着,却无法维系了,生的希望已经破灭,我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

    “不想死去,却也无法活着了。”

    “如果我死了,死后会去哪里呢?有人会在意我吗?有人会给我一点爱吗?给予我一点点爱就好。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我快坚持不了了……”

    “何必为难我一个将死之人呢?”

    “我恨!我恨!我恨!”

    “你们!你们是想摧残我到最后吗?!”

    “不!!”

    在男孩眼中,苏瑶看见了太多太多,她看见了男孩内心的想法,男孩内心的悲哀让他心生绝望。

    对男孩来说,他人生的路有很多条,但大部分都走不通,那些道路上布满荆棘与刀刃,会将他划的遍体鳞伤。

    就如同牢笼一样,男孩无数次想要极尽一跃,超脱出去。

    但是极尽一跃的那条路上有一把天刀,锋利无比,男孩奋力嘶吼,尽管自己被天刀一次一又次立劈,但他一次又一次复活,直到双拳将天刀震碎,他迎来了曙光,但当他走过去才发现,前路已断!

    通路的尽头没有路,只有一片虚无,男孩没有选择跳进虚无之中。苏瑶看到了男孩生前最后的画面,是一堆药片空盒……

    在极致的悲与绝望中,男孩做出了选择,他获得了无法选择的自由。

    苏瑶看到男孩并非是在痛苦与仇恨中离去,在最后的时间里,他的内心由悲伤逐渐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