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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惊闻噩耗

    那天午后的一场大火,烧毁了望海山庄东侧的半片山。

    要不是现场悬崖下面正好有消防队,爆炸之后他们及时采取了措施,估计整个望海山庄都会葬送在火海当中……

    夜安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早晨。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晃得她头晕目眩。

    视线渐渐清晰,混沌的思维如拨云见日般逐渐清明……

    她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来惊惶四顾。

    清一色的白。

    付余生呢?

    他人呢?

    夜安锦记得,发生爆炸前一刻,付余生把她紧紧护在怀里……

    那么剧烈的爆炸,离他们只有百余步远!

    夜安锦神魂俱颤,急三火四地掀开被子,刚要下床,左手背传来一阵刺痛。

    她回头一看,手背上打着吊瓶,埋针被她拉扯出一半,殷红的血溯流而上!

    她麻利地拔掉埋针,摁住针眼,顾不得穿鞋子,急三火四往外跑,“余生!余生!”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无根的浮萍,又像走了音的琴弦,浮飘尖锐别样刺耳。

    她的两条腿也不像自己的,僵硬木讷步履踉跄,远远跟不上她惶急出窍的灵魂。

    她刚要开门,门被推开了。

    常青领着两个身穿国安警察制服的人走出来,一个个面色严峻。

    “常叔,付余生呢?他怎么样了?”

    夜安锦飘着无依的魂魄一下子归了位,拉住常青的胳膊连声问。

    常青看着她,像不认识她一样,目光疏离冷淡。

    不祥的预感排山倒海而来,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她顿时胸闷气短难以呼吸,“常叔……”

    “余生……走了……”

    常青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坚毅的嘴唇翕合着,轻浅而艰涩地吐出四个字。

    夜安锦像被迎面砸了一记重锤,眼前一黑,脑袋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身体失重般趔趄了一下。

    “不、不可能……他……”

    她的唇舌不听使唤,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五年前听闻父母丧身车祸时的那种绝望、幻灭、尖锐的心痛,再次来势汹汹,肆意蹂躏着她所有的脏器和感官,直痛得她无法直起腰身。

    “他护着你,头部被飞溅的石块和车体碎片……”

    常青别过脸去,哽咽失声。

    夜安锦只觉得天旋地转,极度的震惊和心痛令她无法着力,她蹲在地上,睁圆了一双泪眼失神地看着常青。

    脑海里,全是付余生血肉模糊的样子……

    她进行了数次尸检,在国外也曾陪着导师勘验过爆炸现场。

    爆炸现场血肉横飞,惨不忍睹,被炸得零碎的人体组织随处可见,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安锦,那天,我和余生都接到了你的电话,本来我是要去的,临时他来电话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不放心你,他要自己去。”

    常青极力压抑着悲痛说,“我没当回事,也没有阻止他。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你那天见的人除了寒淼,还有谁?”

    “……”

    夜安锦明明看到常青的嘴唇一张一合,也知道他问她话,可她什么也听不见。

    她的脑海里变成了一片血海,付余生躺在其中,身体被炸得残破不堪……

    这可怕的画面和五年前,她目睹车祸现场,看到父母双双惨死车内,被撞击、挤压得体无完肤、血流成河的场面叠合在一起……

    她像被无情地丢进荒芜的沙漠,天地混沌,举目无亲,霜风剑雨、飞沙走石,没有她的藏身之处!

    她张了张嘴,像缺氧的鱼。

    “寒淼被救了过来,她说那个男人叫林冬。他的大姐叫林素,曾经和你爸爸夜唯真未婚先孕,生下儿子夜辰飞,也就是现在的谢辰飞。”

    常青见她沉默不语,沉痛的眼神染上了冰霜,“那个林冬恳求寒淼把你约到望海山庄那个餐间,单独和你说了很多话。随后,付余生来了,把你带走了。林冬随后带着寒淼去了那片隐蔽的松林。

    在车里,林冬强奸了寒淼,寒淼受不了跑出车外,林冬把她扑倒后又强行发生性关系,然后趁着寒淼昏昏沉沉之际把她扔下了悬崖。

    寒淼说,林冬是你和谢辰飞的舅舅,一定是你指使他对她施暴,也是你引诱付余生去那片松林,然后假装报警,将刑侦队贺斌等人引到现场。

    然后,林冬趁着你们在悬崖下面勘查现场的时候,在车上安装了引爆装置,目的就是为了炸死付余生和贺斌等人。

    他想把那片山一起烧毁,以达到毁尸灭迹的目的。

    他还转走了寒淼手机银行和微信钱包里共计两千六百万存款,转入账户是个境外账户,而且转完账后二十四小时之内,钱就被取走了,那个账户就被注销了。

    可是,我们随后调派警力进行了侦查,林冬早在两年前的八月十四日突发心源性猝死。

    一个死了两年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跑出来约见你,还单独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他为什么突然对寒淼施暴和抢劫?为什么仇视付余生?”

    常青激动地握紧夜安锦的双肩剧烈摇晃,忍不住嘶吼,“你别装傻,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夜安锦被他摇曳得像疾风中的衰草。

    她愣愣地看着常青因悲痛、焦灼、困惑和恼恨而扭曲的五官,看着他曾经亲切温和的双眼布满红血丝,满是憎恶地看着她。

    她想解释,想澄清自己,可她被雷劈了似的浑身震颤,无法思考。

    她知道寒淼心怀怨恨,往她身上泼脏水,可悲痛欲绝的她根本没心情理会这些,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常叔,你、你带我看看余生,让我看看他……”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细若蚊蝇的声音。

    “呵,看他……看他什么?他被炸得面目全非……那么英俊帅气的人,几乎变成了一滩烂肉……”

    常青咬牙忍痛,目光中的憎恶更胜几分,“他至死都护着你,两只胳膊紧紧抱着你!”

    夜安锦感觉有一只看不见的手长驱直入,伸进了她的胸腔,抓紧了她的心脏狠命拉扯、拧转……

    她痛得全身的毛孔都在灼痛,泪水如迟来的倾盆暴雨,瞬间决堤而下。

    “安锦,你老实说,你在英国期间,有没有接触境外间谍?找你的人是不是花狼?你们有什么阴谋?你说。”

    常青紧攥着她肩膀的手像两把铁钳,把她的骨头都要箍碎了。

    可她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身体的痛大不过心里的伤。

    她怔怔地看着常青,不明白她至亲的常叔,为什么会这样问她。

    “安锦,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主动交代,政府一定会对你宽大处理。”

    常青说出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扎进她的心,把那份彻骨的疼痛推送到无上限的终极。

    她的爱人付余生死了……

    她被组织怀疑是敌国间谍,和花狼里应外合……

    这可怕的两件事,在她痛到麻木的脑海里缓慢地拼凑起来。

    她泪流满面,视线模糊,感觉整个世界凄风漫卷、冷雨狂飙,冻得她连血都结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