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时静不下心来打坐，对他来说打坐修炼实在有些枯燥，趁着燕随和他们交代事情，溜溜达达的去找吴长老。
吴长老在船头注意着飞行的方向。察觉到身后脚步声，笑意盈盈的道：“小友可有事？”
凌时凑过去问道:“吴长老，咱们到那个什么金水城，大概需要多久啊？”
吴长老温和道：“若以我这飞舟的速度，大概需要七天。”
凌时闻言点了点头，七天，那还是挺快的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地域，是北域西南方向的一片大荒山脉，这条山脉横跨西北二域，山高万丈，山岭千万，是两域的一条分界线。这里处于北域边缘，离北域地界其实还远得很。
而且整个北域占据了修真界三分之一的地域，其中大部分地域都是无人敢踏足的禁忌险地，一些地域空间薄弱，与传说中的鬼蜮相连，就是渡劫修士也不敢随随便便的撕裂空间。都只能靠着灵舟赶路。
吴长老虽然是合体期修士，但这里因为林氏祖地的原因导致空间紊乱，空间界壁也十分薄弱，稍不注意就可能陷入空间节点被卷入虚空，还是十分危险的。
虽然灵舟与他心神相连，但还是要时刻警惕，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凌时也是知道这些，问了一句便不再打扰他。站到一边好奇的看风景去了。
灵船飞的极高。说是风景，但灵船外面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天空黯淡，灰色云层翻滚，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危险。
向下看去，偶尔能看到如同笋尖一般露出头的黑阴阴的半截山脉，山脉中央又有如幕布的浓稠雾气挡住，看不到下面有什么。
“据说大荒山脉有空间结界，其下有人间。”燕随清冷的声音在凌时身后响起。
凌时一怔。人间？
“就是凡人界。那里没有灵气，他们不会修炼，也不知这世上有修仙者，寿命虽然只有几十年，但是传言凡人身死魂魄可入六道，轮回新生，前尘过往皆是烟消云散。”
燕随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
修真界中也有无法修炼的普通人，但他们和修士一样，都是直接受天道掌控，生死不入轮回。
普通人死了若是没有大能做召魂仪式，魂魄是直接消散在天地间。
修士虽然能神魂不灭，但也无法直接如同凡人一般轮回新生，要想活下去，要么走鬼修的路子，要么只有找寻与神魂契合的躯壳，俗称夺舍。
但世事无绝对，若是有修士有了大功绩，功德气运加身，就算魂魄消散，天道也会留一丝机会让其进入轮回重生。
凌时脑海里浮现出这些信息，他想着，这里的人界也有轮回一说，那不是还有掌管轮回的冥界？
他这样想着也问了出来。
燕随漆黑的双眸静静的看着他，道：“没有什么冥界，人界虽处于修真界，却是相对独立，修士难入，凡人难出。至于凡人能入轮回，是受天道规则庇护。”
燕随这么说，凌时就懂了。
凡人虽短短数十载，但顺天而生，可入轮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源远流长，也可算长生。而修士逆天而行，道行无边且寿命悠久，若一朝身陨再入轮回，辅以轮回之力多次重生，来使大道通途飞升上界。如此一来，天地失衡，此界怕是早已乱了套。
天道规则，无非就是想让这二者间处于一个相对独立又平衡的状态。
修士神魂不灭虽能夺舍重生，但这种钻空子的活法，修为再高，也无疑很难登得大道。
凌时知道自己也算是夺舍，不过他倒是没有想的那么长久，他曾经也是异界的普通人，现在来了修真界，成了修士，能多活个几百上千年，对他来说，已经是赚了。
这里的凡人界内修士难入，凡人难出。凌时倒也能理解，凡人的力量如同微尘，力量再强，对上修士，也不过蜉蝣撼树。
凌时望着厚厚的云层，心中突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仿佛他成了一尊睥睨万物、高高在上的神只。
轻舟过重山，其下皆蝼蚁。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忙将它挥去，凌时不由的唾弃自己真是飘了。自己在修真界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寥寥一员，对于真正的高阶修士来说也不过蝼蚁一只，哪里来的勇气五十步笑百步。
燕随沉静的看着下方厚重的云层，突然说：“阿时，你是不是在想，自己似乎成了这一方天地的主宰。”
凌时扭了扭眉头，转过头看着燕随，跟看什么怪物似的。半晌才沉沉的叹了口气，盯着他道：“虽然很不想恶心你，但是你未免也太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了吧？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燕随失笑，唇角微微一勾，道：“并非如此，所有第一次知晓凡人界存在的修士几乎都会如此想，并非阿时你一人。虽然都是人族，但修士与凡人力量太过悬殊，哪怕一个炼气期的弟子都能主宰凡人生死。原本处于底层弱小的人，突然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他能挥手间就能覆灭的同类时，这种极致的反差，没有人会不像阿时你这般去想。”
凌时想想也对，毕竟凡人界修士又进不去，又不能真的在凡人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体现自己作为修士的能耐和力量。就过过脑瘾，也没什么错。
想通了这茬，也没什么好多在意的。
这外面雾蒙蒙的，黑色的山堆如同灰白画卷中散落的墨星子分散在天边，距离遥远，看来飞出大荒山脉都要几日，凌时摆了摆手，道：“休息了，哥们你自便。”
燕随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背影，对他改不过来的称呼实在有些无奈。
灵船平稳的飞了两日，这两日，凌时好好的睡了一觉，就无事可做，闲的一边盯着燕随暗搓搓的擦口水一边扣脚丫子。
燕随在一旁闭眼打坐，眉眼如画，薄唇轻轻抿着，鼻梁挺直，整个人如同一副画卷，凌时心痒痒的厉害，悄悄的从旁边凑近，却忽然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