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
城南大街小巷，大人扫雪、干活，小孩到处玩乐、
王志接受梁杰建议，还接受一两银锭，从唐镖局出来漫无目的闲逛。
两天后，不知不觉间来到河边。
浑河把城分为两部分。
河的右岸是城南，左岸是被人人们称呼为上城区的城北、城东、城西。
王志面前的木桥另外一头，有个占地面积很广连绵建筑。
建筑是楚氏商号仓库和总店，也是最近才开设的糕点作坊。
此间作坊大门人员进出频繁。
楚天雄、楚归员，两位楚氏商号最重要的人物，亲自在门口指挥。
王志转头看向来时方向，唐镖局、铁匠铺还有糕点作坊清晰可见。
其实双方位置，就隔着浑河最窄处三百米宽的河道，肉眼能轻松看得到。
一边人、物繁忙，一边建筑街道都被雪覆盖，死一般寂静。
这一刻，王志终于明白，梁杰为什么让出来逛街。
朝北还是往南呢？
王志不顾脑壳伤口顶着风雪，爬都要爬到城南唐镖局，是捕捉到楚归员离开前，话里透露出来梁杰开发新品的信息。
他想靠着低声下气博得梁杰同情，而后再次偷盗秘方当筹码，不管是回王家还是北澜杂货都可以。
想法因梁杰说‘自己眼中饿肚子的人’而有所动摇。
然而在沈州乃至更广范围，只有在上城区才能就读最好的学院考取功名复仇，所以他瞬间把动摇抹杀了。
之后，他以顽强意志爬上唐镖局大厅前的回廊，半感动半演戏，完成既定目标初步取得信任。
王志明白梁杰是看出来不点破，还给出当前最好的建议。
回想这一路走来，见到的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衣着是破了点，手脚是脏了点，却也是有笑有哭活生生的人，为一口饭卯足劲努力着。
“大人是想告诉我，世间道路千万条，不用死磕在城北。”
王志明悟了，大步踏上通往城北的木桥。
来时幻想是拿到秘方身着锦衣返回，而不是破破烂烂如乞丐样子。
楚氏糕点作坊大门前。
楚归员刚接过账本抬头，见到木桥有个乞丐，边大声呵斥：“那谁…赶紧滚蛋，别把城北地面弄脏。”
乞丐是王志，一声不吭在桥面移动。
“掌柜，不好了。”牛浩从店铺方向拐过来。
“牛叔又不稳重了。”楚归员偷偷看了眼身边的大伯。
楚天雄心情很好并不计较：“说说又发生什么事。”
“咱们对面的小凤一店，正在出售草莓蛋糕，还搭售一种叫奶茶的热饮，现在店外围满有钱人家的丫鬟家丁们。”
牛浩刚说完，派过去买蛋糕奶茶手下就提着实物过来。
三人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因为是限量销售，一人一份。
由楚天雄率先尝试，其先吸了一口奶茶，眼睛瞬间张大，瞳孔都快掉出来。
“伯父，我能试看看吗？”楚归员小心询问。
楚天雄递过去道：“你们都试试。”
说完，楚天雄拿过家丁手里装蛋糕的盒子。
盒子里是千年后普通人都很熟悉的，夹层三角形蛋糕，最上面放着新鲜草莓和同色果酱，商家很贴心还赠送木叉子。
在华夏大地，叉子比筷子还早出现，虽然现在很少人用了。
作为大商人的楚天雄不陌生，拿起木叉子挖一口吃进嘴里。
今天零下十五度，蛋糕也是冷的。
蛋糕入口，楚天雄的心却是滚烫，有味蕾刺激的激动也有愤怒。
蛋糕的口感、甜度以及果香味，完全能把苍松翠柏茶制糕点打得找不着北。
“好家伙！”
边上喝下奶茶的牛浩头皮发麻，有奶香却没有腥味，比西边几百里外草原人煮着的奶茶，不知高几百倍。
还有，奶茶里黑乎乎的丸子，有嚼劲糯糯不粘牙，只当点心都能风靡市场。
“伯父，怎么办？”
楚归员脸色煞白，为让苍松翠柏挤满糕点市场，这两天全城收购粮油糖等基础材料，约定最短的兑付票。
三天后要支付将近六万银两，这还没算之前的。
更重要的是，梁杰只要把蛋糕、奶茶稍微提高下限量，那苍松翠柏系列糕点的订单就大量减少，到时制作材料就得积压着。
要知道之前因为不怕没有订单，所以就算不用专用储存粮仓都没关系，反正能快进快出，现在情况反转，大雪天粮食容易发潮霉变。
“那小畜生……”楚天雄两眼昏花身体一阵摇晃。
两个家丁上前一左一右搀扶。
楚天雄扭头朝着河对面望去。
现在已完全明白过来了。
从自己喊县令黄甲配合封北澜杂货城东店开始，就进入梁杰圈套。
苍松翠柏糕点秘方，是梁杰故意透露的，让自己拿到手去抢占市场，这样就会大举收购粮食。
同时安排任小凤去燕城找合作商，运来基础物质填补空白。
等到大雪封路，到那时任小凤就会坐稳粮食商业头把交椅，自己一手谋划的局土崩瓦解。
这有…
“无耻，竟然利用我们…还要把我们吃得骨头都不剩下。”牛浩气急败坏。
噗～
楚天雄一想到半月来，自己一直配合梁杰节奏，气火攻心，一口老血没压住从嘴里喷出。
滚荡的鲜血和天空落下的雪花交织，是那么醒目。
“牛掌柜不好了。”商铺管理跑来汇报，“几十个人挤进店里要求即时兑付半月、一月乃是更久的款项。”
草莓蛋糕、黑珍珠奶茶上市消息的传播速度，比预想传来得快，精明商户第一时间赶来楚氏商号，免得财物两空。
楚天雄等人瞬间大脑空白，最少二十万银两的兑付票，别说楚氏商号接不住，全城无人能接，毕竟是现银。
“归员，你继续监督工人制作糕点，千万别出差错，我去见见商户。多年合作，想必大伙会给楚某几分薄面。”
楚天雄强行镇定作出安排，随后在牛浩、店铺管理员搀扶下前往店里。
“楚天雄，赶紧出来。”
“兑付，立即马上。”
“不出来，老子要砸店了。”
“……”
店里比猪圈还闹哄，平日和善的商户大小老板，个个都要吃人模样。
“大掌柜到了。”屋外有人喊道。
所有人统统转头，目光锐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