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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以为已经忘记了,毕竟过去了十年。

    但是那种绝望和恐惧却再一次掠上了心头。

    居然在他十七岁这年又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悲痛,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在消失了十年之后再度趁虚而入。

    不同的是,这次他的心里更多的是悔恨、愧疚和自责。

    真想不到啊,那个误会,却是终其一生都无法冰释了。她至死都不会知道他不是有意欺骗她、伤害她的,他也是被命运逼着啊!

    虽然之后再度相逢她选择了原谅,但是他的心里岂能安宁?而最可悲的是他即使再有机会也也不能向她说明,他怎么能让她再次体会那种被人欺骗的感觉?

    那是她最亲的哥哥啊,他怎么忍心呢?他宁可这些都让自己背负。

    当年连天月对他做的一切他也并不完全是受害者,因为连天月没有食言,他教他武功,让他有了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

    可是他要那力量如今还有何用?他要保护的人再也无法睁开眼睛看他了。

    原来生命中有些事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来了。他再也无法求得真正的原谅了,他也再无法得到解脱和救赎了。

    这一夜平云江寂静无声,像是不忍心去打扰江畔那个少年的悲伤和绝望。

    想来这一路上都只能是一个人,从此还要与孤独为邻。本以为会一生为奴,却在无意中轻而易举的挣脱了命运的束缚。

    其实在他有了足够的力量是就可以逃脱了,但是那会却从没有过这个念头。或许是为了生命中难得的那个遥远守望吧!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从悲痛中醒来时转身离开了,回来时已是黎明,手中多了一柄斧子。

    似乎回到了以前,他还是个孩子,挥着斧头不知疲倦的默默劈柴。那个七岁的小女孩坐在一边好奇的看着,天真可爱的样子让他不忍移目。

    不知不觉中,少年的眼中蓄满了泪水,那样倔强冷漠看透世间冷暖的人居然也会哭吗?这连他自己都感到惊异。

    他似乎听人说过,一个人如果还会流泪,还能感到痛苦,那他就一定还有值得守护的东西。可是他呢?他还有什么?柔然,那个将他们母子驱逐的部落?还是那个从来不知道的父亲?

    连唯一一个想要保护珍惜的人都留不住,还有什么呢?

    一阵钻心的痛楚猛然袭来,手中的斧子落在地上,他的双眼被泪水蒙住了,迅速擦了擦眼睛这才发现左手的食指齐根断了,断指处血如泉涌,很快便侵透了衣袖。

    他紧紧捂住创口,疼的伏地打滚,浑身蜷缩在一起直发抖。

    十指连心痛,那么被钝刃砍断又该是和种痛法?他把牙齿都快要出血了,只有忍,他这一生都只能隐忍。

    片刻后他从地上爬起,撕下衣襟裹住了伤口,暂时算是止住了血。他从地上捡起斧子继续干活,比起心里的痛,这又算得了什么?

    身边倒着一堆胳膊般粗的树干,半个时辰后一切都准备好了。砍了这么多年的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心里如此悲伤和痛苦。

    他脱下外衣,撕成一缕缕布条,然后用这些布条拧成了一根结实的绳子,将那些砍削整齐的树干扎成了一只木筏。

    他从林子里捡回了好多美丽的树叶子,一片一片认认真真的铺在了木筏上,就像一张嫩绿的地毯,真好看。他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小夜,却不知道小夜的夜和树叶的叶有何不同。

    他又从江边采了好些美丽的野花,用它们扎成了一个花球缚在了木筏的一头。

    干完一切后,已经到了中午。他将身边安静睡着的少女抱起来轻轻放到了木筏上,她的头就枕着那只芳香的花枕。

    做这些的时候他是沉默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流浪的那些年里,他曾亲眼目睹有人在亲友死后为他们举行水葬,让尸体随波逐流,那样灵魂便会去往生前最向往的地方。

    她还这么小,一定有自己想去却从没去过的地方。他想起那年他们还小时的一次流浪,若是现在,若是她还活着,那么他一定带她却流浪,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他会像对待自己亲妹妹那样的去爱护她,陪伴她,拼尽一切实现她的期待……

    在最后的时刻,他俯下身郑重的吻了她的额头,再次凝望了那张清纯秀美的容颜后,将木筏推到了水中。

    江水在这一带平缓如镜,水面上漂浮着丝丝缕缕的雾霭,美得有些像幻境。

    他站在江边默默挥手,向着她也向着十七年来的自己告别。

    木筏漂的远了,少女一身簇新的红衣躺在绿叶铺就的毯子上好似一朵碧叶中探出头的红莲,绮丽绚烂。

    就这样永远别离吧,他不由得想起那次在照月阁偶遇时她说的话,“我要走了,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种预感,我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