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老师是不是姓艾？”陆老爷子不等她回答，直接把人拉起来，走到卧室翻出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两名容貌清秀的青年勾肩搭背，身上都是陶土泥点，笑得一脸畅快。两人身后是一个很大的陶土雕塑，虽然稚嫩，可细节之处极具东方美感。
那就是年轻的艾先生和陆老爷子吧！
苏又灵眼睛有些泛红。
没想到老头子年轻的时候长得还挺帅，笑得时候唇角还有个若隐若现的小梨涡，怪可爱的。
怎么老了以后变得那么桀骜古怪了？
其中曲折，必然苦楚万分。
“你认识他，是不是？”陆老爷子在要紧事上可不糊涂，只看苏又灵的神色就知道她和故友之间一定有故事。
她既然不说，一定有她的用意。
苏又灵捏了捏手指，看了眼站在门口神色古怪的艾米和陆铭轩，小声地答非所问：“艺术大家，本该天下皆知。”
“天下皆知……他本来可以的。”陆老爷子擦了擦眼睛，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门口两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失态了，“抱歉了小姑娘，你的设计风格总有些故友的影子，一时冒昧了。”
苏又灵摇了摇头，感恩于老爷子的贴心，不打扰他放照片，转身主动走了出去。
艾米若有所思地跟上来：“我那位故友是艾先生的关门弟子，艺术传承尽得精髓。可惜死得早，老爷子没来得及见一面老友传承，一直痛心疾首。”
苏又灵淡淡看了她一眼：“这才是你憋的大招吧？不愧是耀升集团的行政总监。”
顿了顿，“不过，你怎么知道《向阳》的作者是……我？”
“丁总和轩哥是朋友，特意帮他查过一些。”艾米讨饶一笑，“放心吧，我今晚什么都不知道。”
陆铭轩刚要过来和苏又灵说话，电话突然响了。
“慕言，我在五楼……什么？他怎么突然来了？”陆铭轩看了苏又灵一眼，脚步一转，“我马上过来，你们别上来了，我爸妈有客人！”
不知道为什么，苏又灵总觉得他刚刚那一眼有什么特别的深意。
陆铭轩前脚走，陆袅就面色不善地冲过来，指着门口冲苏又灵道：“出去！像你这种用肮脏手段上位的女人，别脏了我爷爷的地盘。”
苏又灵本来不想跟个小姑娘计较，淡淡道：“陆小姐，比赛有输赢，艺术无高低，你何必对排名耿耿于怀至今？”
“我呸，你假清高什么？我亲眼看见你跟大赛评委搞暧昧，那男人的手都快摸进你裙子里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装？”陆袅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听说你还是个单身妈妈，有娘生没爹养的孩子跟了你这样不干净的妈，真是可怜呐！”
苏又灵眼神一沉。
说她可以，说孩子就不行。
这丫头嚣张的嘴脸实在欠收拾。
“陆袅，闭嘴！”陆老爷子和老太太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喝斥，反倒激怒了陆袅，一个劲往外推苏又灵。
动作粗暴，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艾米皱眉，下意识维护苏又灵：“陆袅，你别太过分了。”
“我在自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里过分了？她自己作风不正，用身体讨好男人，还生了来历不明的野种，在圈子里早就是个笑……”
啪！
苏又灵忍无可忍，抬手攥住她的手腕慢慢用力，捏得陆袅的恶毒话语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疼疼疼……放手！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动我？”
“别让我再听到你诋毁我的孩子，否则下次不会就这么算了。”苏又灵眼神冰冷，气场强大的让人不由胆寒心惊。
陆袅脸色白了白，竟然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艾米心下一惊。
这样的瑞贝卡，气场和厉霆西太像了！
她一直都是温柔优雅的样子，没想到一旦爆发，简直就是女版的厉霆西！
陆老爷子和妻子相视一眼，虽然心疼，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抱歉，连忙一左一右拽住了暴走的陆袅。
老爷子瞪大眼睛怒斥道：“够了！陆袅，你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出去。”
“爷爷，她才不配站在这里。”陆袅跺跺脚，但却不敢再和苏又灵正面硬刚了。
这个女人的眼神，太可怕！
“闭嘴！”陆老爷子狠狠把人拽了回来，交给老太太，“赶紧把她带回房间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老太太冲着苏又灵抱歉地点了点头，连忙拉着不甘大闹的孙女走了。
“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陆老爷子捏了捏眉心，一脸的沧桑，没了方才和老太太斗嘴做面团的顽童气息，多了几分这个年龄的老迈无力。
这时，老爷子的电话响了。
陆铭轩打来的。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老爷子表情缓和了几分，点点头：“来都来了……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一起带上来见见吧。”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见状，苏又灵不予置喙，等老爷子挂了电话就主动说：“抱歉，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底下的活动就快开始了，我先下去看看。”
陆老爷子有些意外的看了艾米一眼，目光重新落回苏又灵身上：“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原本是想做些小玩意儿献献丑，刚刚见了您的手艺，实在没脸在关公门前耍大刀。”苏又灵说得是实话。
陆老爷子随手捏的面团，却活灵活现，仿佛为白色的面色注入了活的灵魂，这是她目前的水平无法达到的。
那是优秀的天赋和漫长的岁月、丰富的人生经验赋予他的灵魂，她还太年轻了，达不到这样的高度。
“但我相信您这样的艺术家，最终的评判标准一定是从艺术本身出发，那我就放心了。”说完，她恭敬一笑，先行离开。
陆老爷子瞥了艾米一眼：“总算交了个靠谱的朋友！我还以为她刚刚要趁机走后门拿捏人情呢。”
“商人也不都是唯利是图的，总有些例外。就像您当年那位将艺术品商业化的老友，不是吗？”艾米笑了笑，挽着老爷子的手说：“她是对自己的设计足够自信，到时候您看了奇异国度的作品设计就明白了。”
陆老爷子不置可否。
艾米看了眼手机，“老爷子，刚刚轩哥打电话来是不是要带朋友过来？那我就不方便多留……”
“你走了，谁来应付那些个做生意的人精？”陆老爷子按着她坐下，“来的就是你前男……你老板，还有厉氏的总裁。”
他来了几分兴趣，“那个年轻人，听说为了纪念亡妻，这几年一直在做艺术品慈善，这年头重情重义的商人不多了，我倒是想见见。”
艾米脸色变了变：“厉霆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