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教授冷笑一声，压根没有接过茶杯的意思，看着她直摇头:“年轻人说话就是口气大，你们该不会真以为揣度准我的心思了吧？这个研究我是付出了很多没错，只是我在决定退休的那一刻就也没打算再继续下去了。”
苏又灵把茶杯往他面前的茶几上一放。
“不见得吧，”厉霆西挑了挑眉，“理查教授，你是不愿意继续研究下去，还是担心特效药研究成功后，会因为投资的事和前妻再次爆发矛盾？”
这话一出口，理查教授气得直接当场拍桌，红木茶几被他拍得一阵闷响，苏又灵搁上去的那杯茶倒了一地。
理查教授站起身来，指着厉霆西的手都在气得发抖:“你以为你调查我家里人，就能威胁得到我？休想！你越是这样做，我越不可能给你的儿子治病。”
话落，他转身冲一旁的佣人吼了一声:“阿芳，快把这两个人请出去！”
苏又灵顿时急了，扯了扯厉霆西的衣袖。
厉霆西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不肯走不说，直接绕到理查教授正面，不避不闪地看着他似要喷火的眼睛，依旧表现得很淡定:“理查教授，我想你误会了，我不过是了解到了您有这么一位前妻，事实上并没有打扰叶女士。”
他话锋忽地一转:“当然，如果您今天执意要把我们扫地出门的话，我也不介意上门叨扰叶女士一番。”
这就是摆在明面上的威胁了。
苏又灵这会儿被厉霆西的大胆发言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来的路上厉霆西说的全都交给他，结果谁能想到他所谓的办法就这，没看理查教授脸都绿了？分明就是起到的反效果。
她情急之下想要解释挽回一下现在的局面:“理查教授，您别误会……”
才将将起了个头，就被喘着粗气的理查教授给冷声打断了:“别跟我在这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了，有什么招数痛快点全都使出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厉霆西走到苏又灵身侧，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以示安抚，即便是被理查教授这么一番阴阳怪气后，依旧还能笑得出来:“理查教授，我们今天来不过是想求一个两全其美，您答应治疗我们的大儿子，我也可以助你继续研究特效药造福更多的病人。”
理查教授表情讥讽，摆明了对他的提议很是瞧不上眼。
厉霆西也不急，慢条斯理道:“这不是交易，我只是不忍心让您年轻时候的满腔抱负就这么付之一炬了，您对医疗事业的满腔热忱大家有目共睹，我不相信您当真不想再延长自己的职业生涯，无论是从您指导学生发表的论文，还是您这满屋子可以入药的植物，都在告诉我，您还没有停止脚步。”
“自作聪明！”理查教授冷哼一声，若有所思地坐回了沙发上，看起来似乎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苏又灵心下一喜，顿时松了口气。
理查教授眯了眯眼，不客气地指出厉霆西话里的漏洞:“即便没有你帮忙，我照样可以继续我的研究。”
“当然可以，但我能借给您这个由头让您出山，同时还能帮您一把，何乐而不为？”厉霆西轻笑一声，眼神似乎早已看穿一切。
理查教授脸色变了变，看着他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慎重许多。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像是知悉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一样，这让他不免生出了一丝不适。
不过厉霆西的话也的确戳中了他。
厉霆西见他已经产生了动摇，于是再添一把火:“您应该很在意您前妻的眼光吧？当年的事您只字不提，两年过去恐怕也不会再想让她知道。”
理查教授浑身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被他这句话彻底击溃心底最后的一点固执的坚持，良久沉默后长叹一口气:“我答应你。”
离开的时候苏又灵都还有些发懵，欣喜是固然的，只不过她实在是没理清楚理查教授究竟是怎么被厉霆西说动的。
她忍不住皱眉上下打量厉霆西一眼，怀疑道:“你们刚刚说的什么加密通话？”
厉霆西眼底笑意转瞬即逝，挑眉逗她:“想知道？”
苏又灵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翻了个白眼就加速往前走:“现在不想知道了。”
厉霆西失笑，大跨步上前扣住她的手腕，手上稍一用上巧劲就把她整个人带回来拥进了怀里，俯身凑到她耳侧，轻轻呵出一口热气:“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给我点好处才行。”
苏又灵恍惚间还以为他要亲自己，吓得一时忘了躲开，反应过来后耳根到脖颈处红了一大片，赶紧把他推开，“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厉霆西见她恼羞成怒，也不继续吊她胃口了:“理查教授的前妻叶女士在这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我不予置评，不过理查教授很在乎这位叶女士的眼光是真的，正如我和他刚刚的谈话，他两年前之所以决定退隐，原因其实大部分都归咎于这位叶女士。”
苏又灵被他这么稍加提点脑子就转过来了，不免生出一丝好奇，撇过头问厉霆西:“那你觉得理查教授对他的前妻是爱还是恨？”
话一出口，她瞬间意识到不妥。
就她和厉霆西目前的相处状态来看，她这个问题简直是变相地给自己挖坑，无论厉霆西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都显得很奇怪，也会让她忍不住自我带入。
厉霆西亦是表情怔忪了一瞬，继而眸色深沉地望着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苏又灵没有回答，不想再继续这个让气氛变得古怪的话题。
她特别生硬地转移话题，淡淡问厉霆西:“今天临走的时候月月不是说她想吃虾吗？我们先去一趟海鲜市场吧。”
厉霆西也配合她自动过滤掉前面未回答的问题，认真地为今晚晚餐拟定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