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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家的感觉

    “什么说明白?爹?你在和谁说话!”

    谢珍连忙后撤数步,轻手轻脚的来到张阔的身边附耳应道:“应该是您的女儿。”

    周万森见状,目光渐渐微缩,眸底闪过一丝精光,对谢珍瞥了一眼,旋即二人从窗户跳了出去。

    张阔回身一瞧,见那条兴黄旗居然在窗户下的地面上。

    于是紧忙将其收起放入了袖子中,来到门前轻轻推开后,见他女儿果然站在门口,于是笑了笑。

    “承欢,是你啊?”

    “爹刚才是在读奏章,明日就要早朝了,有很重要的事与凤主阐明,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张阔的女儿名叫张承欢,虽仅有十六岁,但非常懂事。

    对于她爹的事情,她从不过问,在她心中最关心的还是她娘。

    “哦,今日是娘亲复诊的日子,难道爹您忘了?”

    “复诊?”

    张阔重复了句,随后猛地瞪大双眼,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转身将房门关了上。

    “对啊,你娘的痨症,每个月的今日要复诊,我怎么把这事忘的死死的!”

    “哎呦,瞧我这个脑子!”

    瞬息后,张阔便要出门,却被张承欢叫住了。

    “爹,娘亲这些年每个月都复诊,可到头来还是没什么变化,是不是那个大夫的医术不行啊?实在不行,咱们换个试试?”

    张阔听后,不由自主的向女儿身后望了望,旋即沉了一口气,拍了拍他女儿的手,轻柔的说道:“承欢啊,这个大夫是你二娘介绍的,更是你二娘拖了关系好不容易找到的!”

    “你也知道,你爹我虽然贵为丞相,但从不与朝中大臣往来,就算有人登门拜访,也没有实质性的接触,若不是你二娘,你娘恐怕…..”

    “换大夫的事情万不可再提,以免伤了你二娘的心,别忘了,你娘可是她的亲姐姐。”

    “好了,不说了,我这就去找大夫,让他再开一些复诊的药材。”

    说罢,转身向府外扬长而去。

    站在原地的张承欢,看见她爹离开后,想了许久,随后刚要转头去看她娘,竟不知她二娘就站在她的背后,顿时把她吓了一跳。

    “二娘?”

    “您?”

    二夫人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拍了拍张承欢的肩膀低声应道:“承欢,我知道你担心你娘,毕竟大姐病了这么多年,换做谁都会如此,可你要相信我。”

    “痨症这个病需要长时间的调理,一时半会根本好不了,我找的大夫,可是皇宫中的御用大夫,普通人根本请不动的。”

    二夫人虽是大夫人的妹妹,但性格与她姐姐截然不同,相对更加活脱油滑。

    虽然她姐与她说了很多遍,不要参与朝堂中的任何事,更不要搅扰张阔的政事,但她却不这么认为。

    这么多年,在张阔离家的同时,她都会仗着自己是张阔的二夫人的名号,到处与朝中大臣相会,为的就是看看是否能让张阔再向前一步。

    可张阔此人非常固执,以至于她不管怎么做,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久而久之,使她愈加烦躁,对于她姐,也逐渐疏于照顾,脑海中渐渐呈现出‘合离’的念头。

    今日又被张承欢如此质疑,使她的内心百般煎熬。

    而张承欢对于这个二娘,虽然表面上很客气,但背地里却十分厌恶。

    即使是她娘的妹妹,但她的作风实在不敢苟同。

    所有人都说丞相府中的二位夫人都不问世事,从未见过她们的面容。

    可她二娘在暗中会见了多少朝中大臣,张承欢最清楚不过。

    好几次想当面揭穿,可碍于她娘的面子,始终隐忍。

    “二娘怕是误会了。”

    “我就只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而已,并非怀疑二娘找的大夫,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去照顾我娘了。”

    说罢,微微一笑,向她娘的房间走去。

    二夫人听后,迎面付之一笑,随即转身看着张承欢的背影,渐渐横起了眉毛。

    不由心中暗想。

    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丞相府早晚会被他人代替。

    倘若姐姐一直活着,怕是老爷会一直胆怯下去。

    随即渐渐眯起双眼,双手互相交错,狠狠的用手指甲扣了起来,手背上都出现了抓痕。

    “姐姐,对不起了…….”

    另一头,张阔穿梭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看着周围的景象,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看着朦胧的天色,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站在一个角落中,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叹了一声,不由暗自默想。

    先朝皇帝在位时,常年因征战弄得百姓民不聊生,整个大兴更是犹如巨大的火炉,炙烤着所有人。

    说是为了大兴的未来,不断向外扩张,但到头来,终究是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

    而自从凤主登基以来,虽然主张女子权益,但最近这些年为了增加大兴的男丁,也做了相应的变化,成立了恋教坊,更重要的是,如今大兴的百姓丰衣足食。

    整个大兴也在朝着正确的方向走着,如若推翻复兴,还会不会保持现在这个局面?

    可若是不复兴,我又如何对得起先朝皇帝?

    想到这,张阔的脑袋一时间像要炸了一样,让他苦不堪言。

    “张丞相?您怎么在这?”

    熟悉的声音,瞬间传入张阔的双耳中,使其顿时打了个激灵,定神一瞧,原来是周万森。

    于是紧忙将他拽到了身边。

    并慌张的问道:“你怎么在这?这是在永乐城,就不怕被人发现?”

    张阔怎么也没想到,周万森竟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城中闲逛。

    周万森听后,相继笑了笑,并拍了拍他的肩膀。

    环视四周突然抬起双臂大声笑道:“我怕什么?知道我身份的大臣就那么几人,其余人根本不知。”

    “再说,就算他们知道我在永乐城,又能如何?又不知道我来永乐城干嘛?”

    “张丞相不用过分担忧,放心便是。”

    见周万森如此不管不顾,张阔连忙把他带到了一家酒馆。

    这家酒馆是他平日来的最多的地方,酒馆的老板以及所有下人,他都非常了解。

    相对于城中的任何地方,这家酒馆更让他安心。

    “呦!您又来了?这回想喝点什么?”

    “上次您压在我们酒馆的银两还没用光,尽管说便是。”

    张阔每次来这个酒馆,都会压在老板那一百两银票,省着每次都要结账。

    来一次扣一次的钱,相对更为简单些。

    只见张阔摆了摆手,随便搭了句。

    “老板看着弄便是,我与这个朋友还有要事相谈,可有什么空闲的房间?”

    老板听后,紧忙应道:“您能来,就算没有也要给您弄出一间来,稍等,这就让小二给您安排!”

    没过多久,二人来到了一个空置的房间内。

    坐定后,张阔刚要开口,就被周万森打断了。

    只见他端起身前的酒杯抿了一小口,随即皱了皱没,摇头说道:“这酒还是没有陈州的好!”

    “不过这家酒馆,丞相大人似乎经常来?”

    “没想到身为大兴的丞相,居然还是这家酒馆的常客,还真是想不到。”

    张阔不想与他废话,于是直接进入正题。

    “周万森,你虽然贵为王爷,但那是先朝之事,休要在我面前摆什么官威!”

    “我已经答应你明日早朝就会与凤主说明一切,你还要怎样?”

    “现如今凤主正打算灭掉岛国,你休要在此时作乱!”

    周万森听后,眉宇间略显暗沉,原本还算有些笑模样的脸颊顿时变得无比严肃。

    当即一巴掌拍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颐指气使的厉声应道:“作乱?”

    “张丞相,您可别忘了,现在是谁在作乱!”

    “若不是当今的凤主,咱们的皇帝又怎会突然死去?”

    “还说什么平岛国?简直痴心做梦!”

    “先朝都无法办到的事,她一个女子就能做到?她凭什么?难道就凭身边的那些男宠?”

    “就凭魏忠天那样的人?开什么玩笑!”

    旋即只见周万森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并走到张阔的身边,怒目而视。

    随即用手指着门外,低声应道:“张丞相,如今在永乐城中,有多少先朝人,您可知道?”

    “整个大兴的先朝人又有多少,您又可知晓?”

    “他们都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复兴的机会!”

    “自从凤主登基以来,咱们先朝人被打压了多少?无端被处死的又有多少?您难道不知?”

    “您贵为丞相,可他们呢!”

    “您又可曾为他们考虑过!”

    周万森的话,让张阔一时间无法应对,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酒杯,目光呆滞,神情更是僵硬无比。

    对于先朝人,张阔又岂能不知,若是换做之前,他定会与周万森同仇敌忾,可如今看着百姓安居乐业,看着司徒燕与康兴城倒台,看着凤主越来越有帝王的影子,内心深处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哪怕先朝皇帝还在时,都未曾有过。

    他沉思了很久,终于明白了这种感觉是什么,随即不禁脱口而出。

    “周万森,你说了这么多,这么多年,你又可曾有过‘家’的感觉?”

    “哪怕先朝还在时,周王爷可曾有过?”

    “常年征战,咱们作为朝中大臣,除了咱们自己的家,对于整个大兴,可曾有过?”

    “可当今的大兴,对于‘家’这个字,却让我越来越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