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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老子已当不了家

    肖子候一众纨绔子弟离开了,何子落捏起一块若二两的碎银子扔到切肉的木板上。

    “割一腿肉,剩下的算刚才借你刀子的费用!”

    原来那块看中的肉也不要了,现在用的是肖子候的钱,得买块大的犒赏自己。

    肉贩子早被何子落刚才的凶悍吓得心惊胆跳,急剁了一腿四十来斤的前腿肉给他。

    “小爷,这肉送给您吃!”

    何子落讥讽道:“这胆子还做肉生意,收了吧,道爷可不差钱!”

    贩子心中骂道:“真不要脸,你这般手持凶器抢劫当然不差钱!”

    他见何子落把肉扛在肩上带那黄毛丫头离开,慌忙捡起银子,急匆匆推着车子跑路。

    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刚才这小子拿他的剔骨刀行凶抢劫,万一那些人告发了,官府追查下来,说他提供了凶器,找谁说理去了?

    不过,一腿猪肉卖了二两银子,算是赚了七八钱银子,到底是抢来的银子,这小子花起来也大手大脚!

    路上马瑛也在嘀咕大师兄太大手大脚,他们钟坡山清风观所属道教流派不忌荤腥,她偶尔一个月也会下山到镇上买些猪肉之类的给师父师兄们打牙祭。

    猪肉是肉类中较便宜的,一般三十文一斤。

    师兄扛的这腿肉最多四十斤,也就一千二百文,折银子一两二钱。

    师兄居然不让卖肉的贩子找零,八钱银子没了,太气人了!

    不过,师兄见自己受欺凌,居然一改往日的胆小懦弱,敢操刀架在人家脖子上,真是好威风、好神采、好英俊师气!

    她翘着嘴表示不高兴,但眼光柔和放着异彩。

    她想起刚才师兄如同一个小凶神,吓得那帮纨绔战战兢兢,还抢了一大笔子银子回来,不由扑噗一声笑起来。

    何子落瞟她一眼,只见她眉角带月,一脸的得意快乐,知道自己带小师妹下山是对的。

    如果两个死守在清风观,她又怎能这么快从师父逝去的悲痛中解脱出来?

    现在落于尘世,各种眼花缭乱的新鲜事、有趣的事会让她快些忘记悲伤,重新振作起来。

    不过,下面师妹的要求让他有些恼火。

    “大师兄啊,你刚才得了多少两银子?”

    “百来两吧!”

    “师兄啊,应该是一百二十五两,这肉去了二两,还剩一百二十三两,对不?”

    这么厉害!

    何子落不由警惕起来。

    “女孩子家家的,算账太厉害可不好事,你想买什么,师兄跟你买就是!”

    “我什么都不要买了,我是说这银子放你那,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花没了。

    想当初咱下山时商量好了的,下山赚银子重振清风观,这可是头等大事!”

    何子落安抚道:“放心好了,该花的就花,不该花的就不花,师兄懂得节药的!”

    “不见得吧,像刚才,嘴巴一松,八钱银子没了,这样银子再多也留不住啊!

    不如这样,师兄把银子存我这里,要花的时候从我这里拿,多一个人管着就不会这样了!”

    何子落知道银子到了她的手里,要再要出来恐怕比登天还难。

    她可是自幼为清风观当了好多年的家,清风观能维持下去,与她的精打细算,说难听点就是抠搜不无关系的。

    他只好以取笑的方式劝道:“师妹啊,这般如管家婆似的,将来谁敢娶啊!”

    不料马瑛闻他此言脸色大变,冷哼一声冲在前面不再理他。

    这是生气了!

    何子落扛着猪肉,边追边喊。

    “师妹,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样吧!

    好了好了,师兄收回刚才的话,师兄说错了!”

    可马瑛还是寒着脸气呼呼冲在前面。

    何子落怕她路不熟走丢了,只得拼了力气追着,指挥她走左边巷子或右拐,累得气喘吁吁,总算到了家里。

    何铁锤刚磨好那把柴刀,看何子落扛了一腿肉猪肉回来,再也忍不住又要怒斥儿子的败家行为。

    前面小小押了一车粮食回家,听说花了二两多银子,这也罢了,因为粮食是家里日常的必需品。

    但基本买的是白面就不对了,难道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条件吗?

    他猜想儿子在清风观散伙分了不少钱,回来还不肯交给自己统一安排,放在手里还不是乱霍霍?

    他气极败坏地把柴刀敲得当当响。

    “喂喂喂,臭小子,这日子还过不过,还过不过嘛!”

    小小早觑见哥哥扛着一腿肉,追着马瑛姐姐回来,急从屋里拿出一只木盆。

    何子落把肉扔在盆中,气喘吁吁莫名其妙看着老爹道:“爹,好好的您又怎么了,谁不过了?”

    何铁锤道:“那些白面如果换成橡子面,够咱们家吃上半年的了。

    还有这猪肉,我知道你们嘴馋了,又马上要过年了,买上个三五斤尝尝味就行,买这么大几十斤,当饭吃啊!

    告诉我从哪里买的,把肉退了!”

    何子落通过前身的记忆知道,这个便宜老爹脾气暴躁,还有些抠搜。

    但现在的他理解这个老爹,归根结底是太穷了,穷怕了!

    他呵呵笑道:“爹,你老就放心,儿子现在长大了,从经往后由儿子来养家,咱把小小养得白白胖胖的,您两个铜板一斤的酒不喝了,咱喝五个铜板一斤的!”

    何子落十六岁的模样,三十岁的思想阅历,说起话来显得老气横秋的,把他老爹整懵了。

    这小子上山学道三年,这言语举止变得都不认识了。

    何铁锤愣了半晌,发现自己被儿子唬往了,气恼道:“说得好听,你来养家,你有什么手艺,又有什么本事,你师父那套东西就算你学全了也没屁用,现在人家做法事都请和尚不请道士!”

    唉,可怜的老马道长交友不慎,自己的好友何铁锤都瞧不上道家了。

    何子落心中哀叹,只能嘴上硬撑,他指着自己脑袋道:“怎么养家您别管,儿子靠的是这个赚钱!”

    何铁锤显然不信,三年前傻里傻气的,蔫里巴机的,跟马虎城三年就变聪明了,能凭脑袋瓜子赚钱?

    他教育儿子道:“儿啊,这做人要脚踏实地,咱穷点苦点不要紧,但决不能好高骛远,肚子里没货天天嘴上吹法螺,那样长久不了的!

    你在清风观散伙分了钱,如此大手大脚,总有花完的那天。

    好好的交给爹存起来,将来你娶媳妇用。”

    何子落认为自己必须据理为争。

    他严肃道:“爹,您光考虑儿子娶什么媳妇,您看看小小,都十三岁的人了,瘦不怜丁,人家还以为只有十岁呢!

    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要亡羊补牢抓好生活,让她健健康康的!”

    何子落说得很严厉,把何铁锤怔在那里,自己回屋去了。

    何铁锤这下彻底傻眼了,才十六岁的儿子,他根本震不住了。

    他在院子里长叹短吁半晌,对屋里喊道:“不管怎样,就是大财主也不能坐吃山空。

    我看你这么远扛四五十斤肉回来,想必这三年长了不少力气,明天开始跟我学打铁!”

    这是何铁锤最后的挣扎,不想被屋里的何子落一口回绝。

    “爹,这打铁没前途,儿子是不会学的!”

    何铁锤彻底蔫了,他引以为傲的手艺被儿子否定了,曾经被自己斥来斥去的儿子,现在以坚定的口气拒绝接自己的班,难道手艺人真没落了?

    难道自己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