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敬文的话里，夹着毫不掩饰的忌惮。
席卿川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父子俩在包厢入口处冷冷对视，还是符霜叫了席敬文一声，他这才收回目光入座。
席卿川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脸色愈发冷沉。
与此同时，万荣庄的另一包厢里，棠缘和季霆也刚到。
“季先生，这边请。”
服务生开门时，棠缘一眼便看到了包厢里的身影，一下子怔愣在门口。
而包厢里正在看菜单的身影，在听到开门声后抬起头，看到棠缘时，先是笑了一下，起身道，“季总，这就是您跟我说的重要朋友吧，我……”
话还没说完，在看清楚对方长相的瞬间，左胜男的声音戛然而止。
隔着偌大的包厢，她的眼神逐渐从客套变得震惊。
“你是……你是……”
她不敢确信自己的判断，长相不同，只有那双眼睛让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而门外的光线昏暗，更衬的她像个影子，一点也不真实。
棠缘踌躇着迈进包厢，嗓音哽咽，“胜男。”
这一声胜男，让左胜男再也绷不住，扑上来一把抱住了她。
“你还活着！”
她嚎啕大哭，“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还活着为什么不联系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棠缘也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随之而落。
对于左胜男，她有太多的歉疚。
这四年里，她不是没想过联系左胜男，告诉她自己还活着，可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她不敢冒险。
俩人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左胜男的情绪才渐渐平复。
“季总，原来你一直跟我说今晚要见的重要朋友就是缘缘，怎么不早说呢？”
“是西亚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西亚？”左胜男微微一怔，“什么西亚？”
“我现在的名字，和身份，”棠缘深吸口气，“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吧。”
随后，棠缘朝着季霆身边招了招手，“可可，过来。”
看到季可可，左胜男更懵了。
“他是……”
“我儿子，”棠缘摸了摸季可可的小脑袋瓜，跟他介绍道，“这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胜男阿姨。”
“你儿子？”左胜男瞪直了眼睛，看看季可可又看看棠缘。
棠缘的经历，左胜男都清楚，她不能生孩子这事儿没有办法解决，不管这孩子是怎么来的，总之肯定不是她亲生的。
不过左胜男还是很喜欢季可可的，小家伙长得就是一副讨喜的样子，一口一个‘胜男阿姨’地叫着，让人心都萌化了。
姐妹团聚，季霆十分识趣地在一旁点菜，由着她们两个人说话。
左胜男不放心地问，“你这次回来还走么？”
棠缘摇摇头，“暂时不打算走了，工作也准备在海城开展，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会留在海城。”
“太好了，”左胜男几乎喜极而泣。
四年前左胜男辞掉了S经纪公司的工作，被季霆高薪聘请到了鼎乐娱乐，连着带火了好几个艺人，现在也是圈内的金牌经纪人了。
说起来这一切都要感谢季霆。
“这几年我一直很感谢季总，我知道他肯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我这份工作的，但我没想到，他当年救了你。”
说到这些，左胜男对季霆的敬佩又深了不少。
“对了，老家现在旅游业做的特别好，干妈现在在老家开民宿，她要是知道你还活着的话，一定会高兴死的！”
“……”
左胜男还是跟从前一样，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话。
棠缘擦了眼泪，深吸了口气说，“文静，快出狱了吧。”
提到舒文静，左胜男眼中的喜悦暗淡了几分，有些哽咽地点点头，“嗯，当年判了五年，但是她表现一直很好，所以一直在减刑，下个月就出狱了。”
“到时候一起去接她。”
“好。”
“还有……”
棠缘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左胜男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每年清明和忌日，我都去给他扫墓，没有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棠缘点点头，眼眶又有些泛红。
活着的人都还有希望，但死了的人只能永远地停留在那一刻。
吃完饭后，季可可要去洗手间，棠缘陪着他一块儿，看着他进去后，在洗手间门口等他出来。
走廊深处，一道人影悄然隐没在拐角的位置。
棠缘原本在手机上跟左胜男发消息，余光偏偏扫过了那道影子，可再抬头时，却什么都没看见。
是自己眼花了么？
洗手间里传来冲水声。
“妈咪。”
“好了吗？”
季可可点点头，棠缘抓着他的小手，“又不爱干净，快洗洗手。”
洗手池边，棠缘挤了点洗手泡沫，正要往季可可手里抹时，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还没等她回过神，抱起季可可就跑。
“可可！”
棠缘脸色骤变，大喊着，“抓人贩子！”
便追了上去。
对方像是早就做好了路线规划似的，竟直奔后厨，看样子是想从后厨的小门跑出去。
棠缘顾不上其他，一直穿过后厨追到后门，却没想到那名黑衣男子已经被人拦了下来，对方西装革履，身边跟着一名保镖模样的人。
黑暗逼仄的巷子里，只听到低沉的嗓音冷冷开口，“把孩子放下来。”
抱着季可可的大汉后退了好几步，而后方，保镖模样的两个人也围了上来。
前后夹击，怎么也跑不了了。
黑衣大汉怒吼一声，抱着孩子径直朝着西装男冲了过去。
棠缘急的大喊，“别伤害他！”
双方扭打在一起，伴随着季可可被吓到的哭声，整个巷子里顿时一片混乱。
棠缘生怕季可可受伤，心急如焚。
万幸的是，那名大汉冲上去只是个幌子，动手没几个回合，便把孩子扔给了那名西装男，夺路而逃。
“可可！”
棠缘急忙冲上去，抱住了季可可，“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季可可被吓得不轻，一把抱住了棠缘的脖颈，哭的说不出话来。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没事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谢谢，”棠缘抬起头，借着后厨的光看清了男人的长相，一时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