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北的女子，都像你这般无礼么？”
林藏烟过来，直接挡在辛在水面前。她用那双透着寒光的眼眸直视富商，犀利如猎鹰。
辛在水眸光微闪，一眼便将来人给认了出来。
是她，上次在慈福堂帮忙救人的红衣女子。
林藏烟朝富商伸出手，寒声道：“还来。”她在讨要富商手中的面纱。
富商无动于衷，一双探究的眼睛直面林藏烟：“你是何人？”
“与你无关。”
说着，便要伸手去抢。
没抢到。
林藏烟冷哼一声：“靳北的商人都有着像你一样的好身手么？”一时间竟说不上是夸赞还是嘲讽。
富商轻笑道：“不然。”
林藏烟还想上前，突觉手腕传来一阵温润触感，制止了她的行动。
回眸一看，腕上多了一只白得发亮的手。
“面纱不要了。”
辛在水的话音冷冷清清，撞进林藏烟心里，即刻浇灭了她方才的火气。
辛在水上前一步，毅然看着那富商，淡然道：“姑娘方才认可了我的琴艺，不知可否按照约定，把琵琶赠予我？”
富商眯了眯眼，颔首道：“自然。”
“那在下可否邀请公子一同用膳？”她依依不挠。
辛在水是极不情愿的。此人太过无礼，若答应她，难保她会在席间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
何况，辛在水不喜与陌生人一道用膳。
“赠琵琶是一开始便说好了的，你这会儿怎的又开始提别的要求了？”林藏烟再次开口，话里话外都是对辛在水的维护。
富商脸色终于变得晦暗：“南境都是你这般多管闲事的人么？”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明明是你欺负辛公子在先，如今竟还想着毁约？”一旁的宾客都看不下去了，维护道，“你信不信我们让你回不去靳北啊？”
有了第一道声音，自然会有第二道、第三道。
富商给看客们叫唤得心孤意怯，何况面前还顶着林藏烟泛着刀刃的冷光。
她认栽，唤人将那紫檀木琵琶搬了出来。
把琵琶交到辛在水手上时，她还进行了一番解释：“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公子的琴音动人，想结识一番罢了。”
林藏烟对她这话嗤之以鼻，冷哼一声道：“谁要同你结识啊？登徒子。”
“你！”富商怒瞪林藏烟一眼。
可林藏烟压根没把自己的目光施舍她半分，反倒惹得她自个儿恼羞成怒。
她欲离去，林藏烟冷不丁唤住了她：“慢着。”
富商面色不佳地回头：“还有何时？”咬牙切齿的语气。
林藏烟冷眸微眯，朝她伸出手：“面纱、还来。”
富商怒极反笑，随手把面纱往林藏烟面前一扔，恶狠狠地甩袖离去。
林藏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飘在半空的面纱，回身还给了辛在水。
“喏，给你讨回来了。”
“多谢姑娘。”辛在水接过，福身道谢，“若不是有姑娘在，方才我定是要被她给欺负惨了。”
林藏烟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语气干巴巴的：“不客气。”
“阿续。”这时，李无书慢悠悠地从别处走来。
辛在水朝林藏烟微微颔首，算作道别。
他款步来到李无书面前，诘问她：“你方才去哪儿了？”
“我看见楼下有个卖花娘，觉着她卖的花好看，便去买了几簇。”
她把手里的花展示在辛在水面前：“你觉得好看吗？”
辛在水轻轻点头：“好看，阿木一定会喜欢的。”
“你看，我得到琵琶了。”他也将手中琵琶展示给李无书看。
“太好了！这次肯定能让阿木满意。”
林藏烟站在原地望着他们，迟迟没有离开。
这人……谁啊？阿续阿续叫得那么亲切。
还有，这女人拿着那么多花干什么？看着就烦。
他们、不会是在约会吧？
林藏烟眉头紧皱，愈深想目光愈发阴沉，充满了难以化解的敌意。
“限月。”
有人唤她的名字，是罗椮和左靔然前来寻人了。
“嗯。”被叫到的她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凌冽的视线不曾移开半分。
谁知辛在水在此刻突然转头，直接与她的目光稳稳相撞。
两人俱是一愣，林藏烟率先挪开了视线。
完了，他发现了，完了完了，他发现我在偷看他了！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林藏烟转身快步离开，虽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内心早就乱成一团糟了。
刚来的罗椮和左靔然面面相觑，疑惑不已。
什么情况啊这是？她干啥呢？跑什么呀？
不远处的辛在水目送林藏烟走远，心里反复回响那两个字——
限月，限月……
原来她叫限月。
辛在水眼睛亮堂几瞬，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知道了又如何？阿娘说了，他以后是要嫁给太女的。
现在回想此事，辛在水都忍不住偷笑。
原来，限月就是太女，林藏烟就是林限月。
花长忆听着他的描述，唇角情不自禁地弯起：“没想到你们第一次见面，竟是在如此场合下。”
林藏烟和辛在水也笑，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才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呢。
“能让靳北商人甘心赠送出千年紫檀木所制的琵琶，想必林朗君的琴艺是顶好的罢？”
辛在水眸光晦暗了些许，浅笑着没答话。
感受到他情绪低落，林藏烟也沉默了。
她没忍住主动去握辛在水的手，指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辛在水愕然抬眸望她：“妻主？”
林藏烟朝他微微一笑，而后对花长忆悠悠道：“花掌柜，我家夫郎想吃你们店里的荷花酥，劳烦打包两碟让我们带回去罢。”
辛在水深切地望着她，唇角弧度渐深。他知道，这是陛下安慰自己的方式呢。
“好嘞！”花长忆听罢林藏烟的要求，欣然道。
——
“你那个邻家姐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从醉香楼出来，林藏烟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相比朝堂上的谏言文书，她还是更喜欢同钱币打交道。”辛在水话声淡淡，“她爹娘觉得当商人没出息，对她行商的决定非常不赞同。但她的夫郎是靳北人，妻主知道的，靳北人重商，自然无比支持。”
“所以后来，她在她夫郎的支持下，跑去了靳北做生意，如今也是个富商了。”辛在水浅笑着，替李无书感到高兴。
“你这么清楚啊？”
听辛在水将李无书的事情娓娓道来，林藏烟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爽，话语间醋意满满。
可辛在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点点头：“好久不见，都有些想她了。”
林藏烟一时没控制住，怒上心头，停步轻喝了他一声：“你到底是谁的夫郎？”
辛在水不解她为何突然生气，但还是认认真真回答了问题：“当然是你的啊。”
林藏烟喉间一噎，冒头的火气即刻被浇灭了。
“哼，你知道就好。”
她偏过头，一脸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