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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装不认识

    王麻抖如筛糠,连喊都没喊出来,就又昏死过去。

    竺郗卸了另外两个男人的四肢关节,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微微蹙眉。

    “你别把人弄死了。”

    “放心,我在这方面,可比你擅长多了。”

    临近天亮的时候,鬼泣才和竺郗,回到临时驻扎的军营里。

    景仲他们的帐子,被严严实实地围在了军营正中间。

    现在别说人了,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兵将来来往往,纵使副将下令,让他们放轻手脚,但还是有声音。

    谢清黎觉轻,这一夜没怎么睡,天刚蒙蒙亮,就起身洗漱。

    水井边,鬼泣正在清洗手上的血迹。

    “你受伤了?怎么弄的?”

    谢清黎看到他脚下的血水,心里一紧。

    立马上前,握住他的手腕,摸上了鬼泣的脉。

    鬼泣翻了个白眼,用巧劲拧开了她的手。

    他手指一弹,弹了谢清黎一脸的水珠。

    “受什么伤,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这血不是我的。那三个流民,口径一致,应该是临时起意,没有人指使。”

    谢清黎蹙着眉,不放心地拉着鬼泣,又仔细检查了一圈。

    见他身上确实没有伤口,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还好你没出什么事!你来回奔波了这么多天,现在药材买回来了,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鬼泣眯起眼,猛地凑到谢清黎跟前,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

    “这么关心我,该不会是……”

    他没有戴面具,细腻白皙的皮肤,连毛孔都看不见,一张讨喜的娃娃脸上,满是戏谑的表情。

    谢清黎一怔,随即轻笑着拧了拧他的脸。

    “该不会是什么?你在我面前开开玩笑也就罢了,要是让师父听见了,说不定要再给你种条蛊。”

    她表情坦荡自然,鬼泣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悻悻地后退两步,摸了摸被她拧出来的红痕。

    “我这张脸可值钱了,要是弄破了,把你卖了都……”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警觉地抬起头,朝不远处的一栋,倒塌了一半的房子望去。

    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但方才那股带着敌意的凝视,绝对不会出错。

    谢清黎有些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鬼泣收回视线,表情淡淡地道:“没什么,有只老鼠罢了。”

    只敢躲在暗处窥视,却连头都不敢露的,不是老鼠还能是什么。

    到了上午,文师弟终于醒了。

    得知了昨夜发生的事,他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昨夜他实在困得厉害,所以靠在谢清黎的帐子外,稍微打了会儿盹。

    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人给打晕了过去。

    他扶着晕乎乎的脑袋,找到了在外面布药的谢清黎,咬咬牙,就要跪下去。

    “谢师姐,昨夜是我疏忽了,险些酿成大错。你罚我吧,无论做什么,我绝无怨言。”

    谢清黎赶紧把他扶住,温声询问他的伤势。

    昨天晚上毕竟没有真的出事,况且文师弟,还有许师叔,都在泗城熬了这么久。

    就是个铁人,也扛不住。

    被谢清黎这么一安抚,文师弟更加羞愧难当了。

    之后的几天,文师弟都紧紧跟在谢清黎身后,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被当做宝一样,到哪里都有人跟着,这种感受还是第一次,谢清黎有些哭笑不得。

    竺郗只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朝廷派来的军队,押送粮草前来支援泗城。

    看到大部队的领头人之后,谢清黎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是萧珩。

    萧珩也来了泗城!

    一个多月不见,他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身姿挺拔,剑眉星目,容颜如玉。

    乍一看,不像是领兵打仗的将军,倒像是读书的文人。

    这些日子里,挤压的劳累和彷徨,一瞬间就像开闸的洪水,汹涌淹没了谢清黎。

    她想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这段时间,她每天都看到有人死去,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还想问萧珩,为什么朝廷拖了这么久,才派人来泗城。

    想对他诉说心里的委屈,还有日益凶猛的思念。

    她就站在帐子外,等他处理完公事,来找自己。

    萧珩和竺郗谈完泗城的现状,分配好发粮的流程,从帐子里出来。

    谢清黎压住心底里的欣喜,朝他走去。

    “阿珩,你……”

    谁知道,萧珩就像是没看见她一眼,径直从谢清黎身边走了过去。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谢清黎唇角的笑意,就这么僵住,怔怔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

    从头到脚,都冰冷得发寒。

    鬼泣早在看到她等在帐子外的时候,就识相地躲到一边去了。

    远远地看到这一幕,他大步走过来,奇怪地问道:“你们这么久没见,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说完,才发现谢清黎眼睛泛红,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掉落下来。

    就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到家却被家人责骂的孩子一样,委屈极了。

    鬼泣从来没见过女子落泪,当下就慌了手脚,结结巴巴地安慰她。

    “你、你别哭呀!他可能,可能是在生气你不告而别,但是那时候事态紧急……算了,你干脆去找他问个清楚!”

    说罢,就拉着失魂落魄的谢清黎,朝着萧珩的方向追去。

    才走了两步,谢清黎就停下脚步。

    带着一股赌气的情绪,她死死攥着手心,用力压下心里的委屈,“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他要生气就生气,我才不在乎。”

    鬼泣有些搞不懂她的想法了。

    他抬眼,看到萧珩就站在不远处,眼神落在他拉着谢清黎的手上,目光冰寒,薄唇紧抿,神情有些讥诮。

    莫名的,鬼泣感觉后颈一寒,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谢清黎带着气,用力擦掉眼泪,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帐子。

    不理就不理,像是谁稀罕一样!

    这一口气一赌,就是四天。

    在这期间,萧珩就像是完全看不见她似的,没有和谢清黎说过一句话。

    整个人身上的气压,也愈发凛冽骇人。

    就连忙得昏头转向的景仲,都察觉到了两人的不对劲,找了个时间专门问了谢清黎一次。

    谢清黎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但一颗心,却愈发沉下去了。

    到第五天的半夜,军营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嚷。

    “不好,城南的府衙塌了,大将军被埋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