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谢祁眉眼闪动一下，目光忽然落在外面还没走的保安，眼底冒出一层火焰。
“出去！”
唐之枳误以为是说自己，委委屈屈地抬眼看谢祁，湿哒哒的睫毛黏糊地粘在一块，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水光。
谢祁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块，他起身走到唐之枳身边将人扯到自己里面的休息间，他立马按下透明窗上的开关，阻隔掉保安好奇的视线。
“唐之枳！你过来干什么？是不是非要我在眼前晃你才不闹？”
谢祁双目蒙上一层冷意，压抑着胸腔中的怒火。
唐之枳拘谨地站在休息间的门口，仅仅只是在这里站了一小会，身边就汇聚出一小汪的水堆，手指揪住自己浸湿的衣服，声音微弱，含糊其辞：
“我不知道…”
“你没接我电话…”
唐之枳的声音很小，谢祁根本没怎么听清楚，冷声又问了句：
“蚊子吗？说话这么小声。”
唐之枳脸上写满了战战兢兢，谢祁之前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他害怕又是骗他…
谢祁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太凶了些，把人吓到，语气轻了些，依旧冷峻：
“把衣服脱了，穿湿衣服不难受吗？”
“难受…”
时间太晚了他已经让秘书助理他们先下班了，外面也没什么人加班，他想到刚刚那个保安，心里总觉得很膈应，唐之枳没事穿这么少干什么？
谢祁越过唐之枳到休息间找了一件之前遗忘在这这里的一套衣服，甩手扔给唐之枳，余光落在颤抖个不停地人身上，沉默着将暖气打开。
这里没有毛巾，他只好用湿巾将唐之枳身上弄湿的地方一点点擦干，唐之枳垂着脑袋，乖巧地将自己身上衣服全脱了，有些为难地拿着衣服，圆润的耳朵悄悄红了，隐隐有向下的趋势，他低声说：
“阿祁，没有内裤…”
“……”
谢祁握拳咳嗽一声，声音变得不自然：“空着，又没别人。”
唐之枳小脸纠结一番，老老实实地套上谢祁的衣服，衣服大大的，裤子长长的，人小小的，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唐之枳实在太瘦了，穿着衣服的时候后背的蝴蝶骨格外明显，身体上罩着一层饥饿的白色薄皮，身体又瘦又直，像跟竹子，那腰好似谢祁轻轻一握就能握住。
特别是那双腿，像麻杆一样一阵风吹来就要将他吹倒，偏生那张脸蛋依旧的精致好看。
谢祁的怒火鬼使神差地便消散下去，什么话都卡在喉咙中说不出来，语调含糊：
“没吃饭吗？瘦成这样？”
唐之枳摇摇头，“吃了的。”
谢祁上前将衣服袖子往上面卷了卷，裤子也一样，他蹲在地上，看着唐之枳纤细的脚踝，上面覆着深蓝色的血管。
“还冷吗？”
唐之枳晃晃脑袋，睫毛微微眨动，脚趾踩在地上有些凉，缩了缩，两只脚忽然摩擦。
谢祁注意到，他伸出手背碰了碰，凉的吓人。
他没什么犹豫，将人抱起来塞进床上，将唐之枳像包粽子一样把他裹到被子里面，只露出脑袋。
速度如风卷残云，唐之枳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裹进去了。
他呆萌无措地眨动眼睛，“阿祁，你生气了吗？我以后穿衣服，你一直没回我消息，我才过来找你…”
谢祁愣住，快步出去将放在桌上的手机拿起来，上面显示十几条未接电话个99＋的消息，他网上翻了翻：
--阿祁，你什么时候下班啊？
--我做了你喜欢的清蒸鱼。
最开始唐之枳发消息的速度很慢，似乎是怕打扰他工作，总是隔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一条他在干嘛？还在忙吗？
越往下翻，唐之枳发消息的速度变得频繁，明显的变得慌乱。
--阿祁，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你能不能回我消息啊？你随便回一条好不好？
最后一条和上面相隔了半个小时，谢祁想，这小傻子估计在做心理斗争。
--我过来找你哦…
--可不可以？
谢祁的心脏忽然变得酸涩，他吐出一口气，喉结滚动，倒了杯热水才走进去，还没开口说话便听到小傻子一个人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阿祁会不会生气啊？”
“要怎么哄啊？”
里面休息室铺了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故而唐之枳没听见。
谢祁没拆穿他，只轻轻敲了下唐之枳的脑袋。
“念叨什么呢？”
唐之枳像小陀螺一样摇晃脑袋，扑闪着漂亮的眼睛仰着脑袋看他。
谢祁咽了咽口水，不自在地撇过视线，将水杯递过去，言简意赅：
“喝，我还有工作，你自己待会，不要…”
他还没说话，唐之枳便小声说：“不打扰阿祁。”
谢祁满意地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倒是乖，明天跟我去商场。”
“约…约会吗？”
唐之枳黑色瞳仁充斥着灵动，双眼发亮地往前凑凑，再一次重复询问：“是约会吗？”
谢祁怔愣几秒，轻轻拧了拧眉，他对上唐之枳期待的眉眼没忍心戳破，略显僵硬地点头。
他只是忽然想到唐之枳很久都没有出去过，虽然不至于和世界脱节，但他格外听自己的话，自从不让他出去后就真的没有出去过。
他记得唐之枳还有生父，他想让唐之枳回到他生父身边，跟着他捞不到什么好，他给不了唐之枳的感情，他这个人自私惯了，不想有另外一个人拖累，即便他承认他喜欢唐之枳。
谢祁点头：“嗯。”
“约…会！约会！”
唐之枳重复这两个字，忽然笑了，笑得眼角都弥漫出眼泪。
“谢谢阿祁！”
唐之枳忽然欢呼雀跃起来，一头扎进谢祁怀里，用力抱着谢祁。
谢祁被他撞得一个踉跄，急忙接住唐之枳手上掉落的杯子，杯口溢出来几滴温热的水，谢祁感觉自己全身都温暖起来。
这小傻子，还真是…
“有什么值得开心的？”谢祁的话带着笑意和宠溺，让唐之枳的脸蛋红彤彤的，脑袋埋在谢祁腹肌上，小声应了一句：
“和阿祁做的所有事都很开心。”
“傻子。”
唐之枳难得反驳一句：“只喜欢阿祁的傻子…”
谢祁似傲娇地哼一声，拍拍唐之枳的肩膀。
“行了，我要工作了，放开。”
“好…”
唐之枳恋恋不舍地松开谢祁。
谢祁离开，关上休息室的门。
……
直到凌晨一点，谢祁才将那些需要处理的文件弄完，办公室里的热气暖烘烘的，热的谢祁出一身汗。
他起身活动一下，走到休息间的门口，里面静悄悄，没什么声音。
他轻轻推开门，唐之枳缩在床边，似乎是睡着了，呼吸均匀，整个身子都被白色被子裹住，睫毛卷翘，惨白的脸蛋睡得都红润。
谢祁刚走近，他身上就像有根无形尖锐的针戳破了唐之枳的瞌睡，唐之枳揉揉惺忪的睡眼，趴在床边半睁着眼睛看他。
“阿祁，你忙完工作啦？”
刚睡醒声音黏糊糊，沙沙软软，和唐之枳本人极为符合。
谢祁直着身体，嗯了声。
他又低头看了眼手机，马上两点了，回公寓还要半个小时。
“今晚先不回去了，就在这里睡吧。”
唐之枳眨动眼睛，小巧的喉结不自主地滚动，这里只有一张床，阿祁要跟他睡在一起吗？
下一秒，他的想法破灭。
“我去外面的沙发睡，有事叫我。”
谢祁看唐之枳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刚刚也确实打算和唐之枳睡在一起，转念一想，他们现在的关系也名存实亡，还是老老实实保持距离。
明明以前什么都做过了，他现在却忽然当起正人君子，有点可笑。
“睡吧。”
“阿祁…我睡觉很老实，外面的沙发很小，一起睡吧。”
唐之枳在他离开的时候揪住他的裤腿，露出一只白嫩的脚丫踩在地上，犹豫不决的说：“要是阿祁不愿意和我一起睡的话，我个子小，我去外面睡好了。”
谢祁想也没想就拦住他，冷声道：“行了，睡进去。”
唐之枳低低的“哦”一声，阿祁这几天变了好多，变好了，好喜欢现在的阿祁，有一点点口是心非。
谢祁躺到床上时看见唐之枳已经缩在床的最角落，他拧着眉扯住唐之枳的胳膊拉过来。
“贴在墙上凉。”
唐之枳也听话地往他这边挪。
谢祁将灯关掉，四周陷入寂静，休息室的隔音做的不错，公司在正处于闹市区，根本听不到外面的丝毫喧嚣。
他拍拍唐之枳拱起的包包，声音早已带上疲倦：“睡觉。”
唐之枳听话地闭上眼睛。
这几天没怎么休息好，谢祁睡着的速度很快，闭眼三分内呼吸便平稳了。
唐之枳慢慢睁开一只眼睛，脑袋从被窝里面探出去，身子又往谢祁那边靠近，手指像小人一样试探地摩挲，直到触碰到一层软绵的布料才停下来。
等了一会手指又开始动作，慢慢朝着散发着36°温度的地方靠近，悄悄勾住了谢祁的手指。
他感觉到谢祁有所动作，正要缩回手，就被谢祁穿过指缝勾勾缠缠地攥紧了，十分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手掌宽厚而温热，像是带了电流，将他的手包裹在内。
谢祁翻身面对唐之枳，嗓音沙哑温柔，另外一只手拍拍唐之枳的手。
“别闹了，睡觉，乖。”
谢祁迷糊地将唐之枳往自己怀里搂，没注意到唐之枳的脸色一刹间惨白。
谢祁的动作太熟练，好像做过好多次。
阿祁和别人躺在一起过吗？
唐之枳的注意力全然被自己刚才的想法贯穿，没注意到谢祁刚刚睁眼看了他一眼，才闭上眼。
谢祁收紧了自己握住唐之枳的手，唐之枳顿了顿，感觉心跳又快了些，他垂下眼睑，温吞地回握谢祁的手，空出的手抱住谢祁的腰身，身子都放进谢祁怀里，密不可分才罢休。
……
唐之枳睡醒了谢祁都没有醒，谢祁此刻松开了他，背对着他躺着。
唐之枳也不介意，从身后抱住谢祁，泛着薄红的脸贴在背上，浅浅地眯了一会又醒了。
他感觉自己嗓子干涩得难受，依依不舍地松开谢祁，小心地床上爬下去，趿拉着之前谢祁给他的拖鞋跑到外面去找水喝。
踩在地上的鞋子太大了，发出来的声音啪啪啪，他拿起阿祁的杯子接了杯水准备回休息间，办公室的门却响了，他转头对上一道错愕的目光。
来人似乎是谢祁的助理或者秘书，手上还拿着几份文件。
“你…你是？”
唐之枳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才开口，“阿祁还在睡觉，你找他有事吗？”
秘书呆滞几秒就迅速收回了视线，“我是给老板送文件的，不用叫醒老板，这些不着急，等老板醒了在看也不迟。”
“嗷，给我吧。”
唐之枳接过那几份文件，将它们放在桌子上，又低头整理一番有些杂乱的桌面，抬眼时发现秘书还没走，疑惑地歪歪头。
“抱歉。”
秘书留下这一句话飞快地关上门，他站在外面风中凌乱，没听说老板的取向是男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人穿的衣服明显是老板，那套衣服他比较熟悉，是老板让他去买的，连衣服都换上了，那昨晚岂不是什么都发生了。
这还是在公司…
老板真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