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之枳被放在车后座,一路上都乖乖地靠在车窗上,中途他醒了,迷迷糊糊问了句要去哪,又睡着了。
整个人烧迷糊了!
谢祁有些恨铁不成钢,早知道送去医院也不会现在这么麻烦。
……
“怎么烧到40度才送过来!家属怎么回事?”
医生面色凝重,皱着眉显得很有威严,谢祁自知理亏,顺着医生的话应下。
唐之枳一直抓着他的手没有松开,手臂上传来的刺痛像是蚂蚁啃咬,他掀开自己衣服,唐之枳的指尖陷入他的皮肤里。
“唐之枳,放开。”
谢祁试图去扯唐之枳的手,又怕弄疼他,没敢用力。
后面发觉他越挣扎唐之枳扣得更紧,谢祁放弃挣扎,可等到护士掀起唐之枳的衣服,拆开纱布,才发现伤口已经发炎了。
这个小傻子还一直什么都不跟他说。
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唐之枳,他发觉唐之枳对他的感情不正常,早知道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当初就不应该选择唐之枳。
处理好发炎的伤口,又打上点滴,谢祁坐在旁边守着,直到凌晨,唐之枳的烧才勉强退了,至少没有重复发烧的情况。
谢祁松了口气,就这样靠在床边睡着。
他醒来时感觉到脸上传来一丝丝的痒意,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的茫然飞速消失,抬头看向手还停滞半空中点唐之枳,哑着嗓音询问:
“怎么了?你要做什么?”
唐之枳晃晃脑袋,快速地将手缩了回去,睁着一双乌溜溜的杏眼看他。
虽说好看的男孩子赏心悦目,但谢祁总觉得唐之枳今天那双眼睛似乎格外的明亮。
他起身掖了掖被角,转动几下脖颈,这才转头看向唐之枳。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啦。”
“嗯。”
谢祁瘫在椅子上,趴在床边睡一晚浑身酸痛,他在病房里来回走动,活动身体四肢,他去哪,唐之枳的视线也跟着他去哪。
他再一次问道:
“真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唐之枳依旧摇头,用一种类似小狗圆润的大眼睛望着主人的目光看谢祁。
谢祁:“……”
沉默一瞬后,谢祁由着他去了,他低头打开微信,正好看见检查报告出来让他去拿一下结果,他扭头看向病床上的唐之枳,道:
“我出去一下,晚一点过来接你。”
“好。”
唐之枳不吵不闹的性子他倒是喜欢,但有时候什么都沉在心里让他很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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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开车到检测机构。
“这颗药是氟西汀,一般是用于抑郁症,焦虑症,强迫症及精神疾病的治疗。”
“这颗是地西泮片,是缓解缓解焦虑的药物,一般是治疗惊恐症和依存症。”
“最后这种药目前在国内是完全禁止的,这类药对神经有很强的克制作用,如果吃的多了很容易出现肌肉坏死。”
谢祁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询问:
“治什么病的?”
“渴肤症。”一身白大褂的医生见谢祁愈发浓重的神色,耐心的解释道:
“这种情况主要是心理原因导致,患者渴望得到触碰,抚摸,拥抱或者轻缓的安抚和肯定的眼神来建立安全感,一般情况下都是不需要吃药,患者既然选择吃药,应该是他没有办法去宣泄自己现在的症状。”
“回去可以好好和患者沟通,多陪着他,多交流,适当的活动等等。”
谢祁听着简单的介绍,眉心狠狠地拧在一起,他之前想过唐之枳可能是得了精神上的一些疾病,但没想到会这么多。
他揉着额角,心脏像是逐渐膨胀地气球,迟早有一天就“砰”的一声爆炸。
他将报告拿走,开车重新回到医院去接人。
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以前唐之枳总是喜欢跟他抱在一起,为什么总是会很焦虑。
他上楼时特意在网上搜了一下渴肤症。
大部分的人都是因为在襁褓时期没有得到足够的家长关心和爱护,或者是在童年时缺乏安全感,特别渴望得到别人的关注。
治疗并不困难,多和别人进行亲密的接触就会逐渐减轻。
现在或许不困难,至少在以前,他非常抗拒和唐之枳接触,即便是进行到最亲密的事情上,唐之枳失神想要抱抱时他也只会只顾着自己爽。
谢祁有些茫然地走着,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唐之枳的病房。
他透过病房的透明窗口往里面看,唐之枳在认真收拾东西,还有早上吃的垃圾都把它们规整着放进垃圾桶,在他的唇角挂着一抹期待的笑。
他收拾好东西就坐在病床边,晃荡着双腿,时间一长,他的眼睛瞥向门外,和谢祁的眼睛对上,唐之枳的眼眸骤然一亮,快步走到门口。
“阿祁!”
看见的一瞬间他的眼睛溢满了笑,弯成漂亮的月牙,一种很活泼的气息扑面而来,完全看不出来他是得了如此多精神上的病。
谢祁简单勾起一抹笑,笑中却显得牵强。
唐之枳察觉到他不对劲的情绪,欢快的气氛也渐渐凝固起来,他局促地搅着衣服,结结巴巴地问:
“怎么了?”
谢祁摇摇头,低落地气场早就昭示在明面,他垂眸,看向唐之枳揪住他衣服的手,眸色深沉,思考一番握住他的手腕,拇指在皮肤上面轻轻摩挲着。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唐之枳的反应,唐之枳的眼底明显带上欢喜,不知是握住他的手而高兴还是因为触碰而高兴。
唐之枳笑起来左边有一颗小小的虎牙,望着谢祁像是在撒娇,“阿祁,我们先现在回家吗?”
谢祁点头,也在刚才,助理说,查到唐之枳亲生父亲的消息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握住唐之枳的手紧了紧,紧绷下颚,准备回去就和唐之枳说清楚这些事情。
唐之枳的脸上绽放着他难得明媚的笑容,笑意泛滥至眉梢渐渐变得娇柔,嘴角也忍不住轻轻上扬,似乎是知道什么不可思议的秘密而感到欢喜。
一路上谢祁没有松开唐之枳的手,哪怕开车都一只手紧紧握住,两人的手心都出了汗,谁都没开口。
到家后谢祁带着唐之枳洗手,冰凉刺骨的水流滴在手上,唐之枳条件反射地缩回手,又很快地乖乖递到谢祁手里。
谢祁垂眸细致地替唐之枳洗手,指缝中间都未曾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