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两个字分量本不重，可出于某些特别的原因，李毅似乎要被这两个字压得喘不过气。
像是被一双大手，死死地掐住脖子。
他没说话，只是照旧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杨愿的视线从他脸上收回，情绪更加低落。
一路上畅通无阻，李毅把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心里却是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清。
她是王敬景的情人。
情人……
看出他不对劲，杨愿主动开口：“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尤其是这种事情。”
李毅张开嘴，是想说些什么，可怎么都说不出来完整的话。
最后，他放弃了，目视前方专注开车，什么都没说。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是因为这样，杨愿更加六神无主，只能死死捏紧安全带，祈祷这条路能够再长些。
她还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他。
“那时候……”他终于开口，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看她，“他对你好吗？你过得开不开心？”
杨愿怎么都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她不太争气地红了眼眶，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比起这些话，她宁愿听他冷静地说分开。
那些年，王敬景对她谈不上坏，所以即使到最后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杨愿都从未想过要恨他。
只是今天，在这一刻，杨愿恨王敬景。
但是更恨自己。
“你不生气吗？”杨愿问，“因为我没告诉你。”
“而且这种事情，你们男人应该会很介意。”
“是。”李毅笑了笑，“应该要生气，也应该介意，然后争吵问你为什么。”
这的确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但是这些我问了，也好像改变不了什么。”李毅看着她，“比起歇斯底里地问你为什么，我更在乎的，是你那些年开心吗？他对你怎么样。”
“但目前看来，他对你不算好。”
杨愿还想再说点什么，对上李毅的眼睛，“你会和我分开吗？”
“就算你因为这件事情要跟我分手，我也不会怪你。”
李毅没直接回答，而是说：“走吧，先吃饭。”
季冉收拾好去找周云，好巧不巧外面下了暴雨，她站在公交站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视线往前看去，落在一辆熟悉的车上。
郁川轻声道：“是季小姐。”
显然，贺景初也注意到了对面正在躲雨的人。
“贺总，我们要开过去吗？”郁川向来是看着他的脸色行事，有的事情尽管有几分把握也不敢莽撞。
“再等等。”
或许，她不想见他。
又或许，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去见她。
雨越下越大，天空划过闪电，像是要把整个天空都撕裂成两半。
季冉往后退了一步，以防别飘进来的雨淋湿。
贺景初把她的所有动作都收进眼底，冷沉的眸子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开过去。”
郁川在前面掉了个头，最后停在季冉面前。
驾驶位的车窗降下，露出郁川的脸，“季小姐，你去哪儿，我们送你。”
季冉的视线却落在后座的玻璃窗上，看不清里面的人，更无法想到他此刻该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可郁川是他的助理，所有的事情应该都是贺景初允许的。
“季小姐？”郁川见她走神，又喊了声。
“不用了。”季冉笑着道，“这雨很快就会停的，而且我也不怎么着急。”
又是一阵闷雷声，带出一道闪电，雨势瞬间变大，像是有人在泼雨似的。
这个时候，季冉的电话也响了。
是周云打来的。
“小冉，你到哪儿了？我都快到了，你是还没出门吗？”
季冉转过身，捂住听筒，小声回：“出门了，但突然下雨，一直没有车。”
“是突然下雨了，没有带伞？”
季冉回：“走得急，忘了。”
下雨天本来就不好打车，周云道：“那我先进去，你后面再来，不用着急，下雨天注意安全。”
眼下也只能这样。
季冉“嗯”了声：“好，我尽快过来。”
电话挂断，季冉转过身，发现郁川居然还没走，她只好说：“真的不用麻烦了。”
没想到，后排的车窗也降了下来，贺景初的脸被笼罩在雨幕中。
仍显得俊秀。
“你这样躲着我，是觉得我会缠着你？”
贺景初向来少言，但一说话，绝对能直击死穴，要走人的半条命。
就好像现在，季冉像是被冰封在原地。
她从来没想过贺景初对她纠缠不纠缠。
只是，他们现在处在同一个空间里，会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没有。”季冉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上车。”贺景初命令下发，随后直接把车窗升上去。
郁川面有难色，他知道自家老板的性子，要是今天季小姐不答应，后头没好日子过的可就是他了。
“季小姐，您看着雨这么大，肯定打不到车，您朋友还在等着您吧，还是我们送你过去更方便。”
季冉收起手机，在心底叹了口气。
最终下定决心。
要是再这样扭扭捏捏，那就真的有问题。
不过是朋友间的帮忙而已。
“好。”她点头，打开车门上车。
身上沾了雨水，连头发上都是水，季冉刚想用手把水擦干，旁边就递过来一块手帕。
上面带着点淡淡香味，是某奢侈品出的纪念款香水，花钱都买不到。
而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帕，也更是价格不菲。
所以，季冉没要，“不用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倒是让贺景初并不意外，似乎他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个场面。
贺景初收回手帕，放回西装口袋，郁川十分有眼力见的递过来纸巾。
“季小姐，您还是用纸巾擦干吧，这个天气淋湿了很容易感冒。”
季冉点头，道谢，“好。”
全程，贺景初没再转过头看她一眼，平静的看着车窗外面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子开上高架，车流渐渐多起来。
季冉正襟危坐，时不时看手机，发过去的消息周云没有回复，她只好把手机熄屏，放松些地靠在椅背。
又是诡异的沉默。
打破这沉默的，是后面的车急吼吼地想超车，一个不留神直接追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