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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雄辩方冒策强军

    对于二人的反应,路远觉得很正常,统治了文化和思想领域一千多年的儒家,发展到明末,在某些方面已经成为社会进步的桎梏。

    但这个时代所谓的精英阶层,从小严格接受正统的儒家教育,已然根深蒂固地形成了儒家至上的观念。

    在他们看来,儒家所确立的三纲五常是社会秩序的核心。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这个读书不是诸子百家,而只是儒家。

    路远决定迎难而上,争取打碎眼前这两位对于儒家的膜拜。

    “二位兄长都是儒门高士,自然觉得路某这样有些离经叛道,但我想问问二位,如今这倾颓乱世,靠着儒家的学问可能救得?”路远问道。

    “这个自然,如若天下之人尽守三纲五常,尊卑有序,道德等身,则盛世可期。”方以智非常坚定。

    “那二位仁兄觉得为何我大明程朱理学盛行,还会落得如今地步?”路远略带戏谑。

    “天下灾疫横生,建奴屡屡犯边,百姓税赋倍增,黎民流落失所。

    自然,也有很多奸商不仁,富庶不义,还有这大明的皇族日众……”

    说到这里,冒襄停住了。

    他听闻路远对长公主一往情深,而长公主就是这大明最尊贵的皇族了。

    他有些犹豫,自太祖分封子孙之后,朱氏皇族人数益众,他们不事生产,不纳税赋,全部由朝廷供养。

    二百年以来,这是一笔越来越沉重的负担。

    “冒兄所言甚是,那这些难道不是在儒家纲常之下发生的吗?

    靠儒家学问能解决吗?”路远咄咄逼人。

    “儒家教化万民,百姓却连衣食温饱皆成奢求,易子而食充盈荒野。

    这时候,有多少恶绅破家相救?他们可都是儒家教出的士人吧。

    满清自努酋宣告八大恨之后,不断寇犯中原。

    他们掳我中原百姓为奴为婢。不知哪位儒家高士能教化他们,退我疆土,还我子民?”

    路远越说越亢奋,一想到一年后就可能发生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以及其后那无数次惨绝人寰的屠城,他恨不能真的化身神明。

    “那路兄弟以为我等教授那些天文地理农学,就能让这大明中兴,天下有序吗?”方以智也不示弱。

    “自然可以。”路远见二人已经渐渐进入自己的节奏,开始发动总攻:

    “知天文则可以预知灾祸!

    明地理则可以因地制宜!

    授农学则温饱黎民!

    通军事更可以百战不殆!

    如此,大明何止可以匡复,亦当如汉唐盛世,称雄宇内!”

    方冒二人能舍弃江南温柔乡,北上郎山,自然也是对乱世的激愤,希望以一己之力,能行修身齐家之后的治国平天下。

    对于路远所说,他们不尽赞同,但其一番言辞说得二人心潮澎湃。

    冒襄朗声道:“也罢,路兄弟所言我二人虽不能尽知其妙,但我二人已知路兄弟之能为。

    若追随路兄弟,能中兴大明,我二人自然百死不辞!

    何况我们昨夜已把自己输给路兄弟,这学堂的事,我接了!”

    “好!辟疆兄果然爽快,路某不才,定不会让辟疆兄为今日之决定后悔。”

    路远又转向方以智:

    “密之兄,另一件只有交给你了。

    兄长应知前段为镇住大股上山流民及溃兵,路某不得不演了一出神明附体,这终非长久之计。

    路某希望密之兄能助小弟在军中做两件事:

    一是教授所有军士识字,将来军内擢升,除了军功之外,也要考察识字数量。”

    “这个不难,方某应下了。

    我知路兄弟是希望这军中不仅能多勇武善战之士,也希望他们能识文断字,方便军情传达。

    这一点,方某也深以为然。”

    “不仅如此,方兄不是说纲常有序,道德等身吗?

    军士们虽多为粗鲁之人,但三字经有云,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他们就是没有机会得到教习,如今小弟希望建立的军队,打算从初始就要让他们与以往的军队不同。

    所以这第二,就是教育军士们的思想。

    二位兄长也知,自闯贼起事之初,我大明军队日渐废弛,军纪松散。

    朝廷官兵也一样抢掠民间,甚至屠戮百姓,杀良冒功。

    这些都与军士缺乏训教有关。

    故而小弟希望方兄担此大任,先教识字,后教思想。”

    路远终于把自己从后世学到的军队思想教育的观点抛了出来。

    “识字没问题,这思想又是何意?”方以智有些疑惑。

    “简而言之,就是要士卒们知道为何而战。”

    “自然是为中兴大明了。”冒襄忍不住接口。

    “不然,这中兴大明,其实是方兄冒兄的思想。

    对于普通士卒而言,他们就是为自家温饱和富足而战;

    为不再妻离子散,不再居无定所,不再易子而食而战。

    对他们而言,是大明朝,还是大顺朝,甚至清虏入主中原,都无不可。

    只有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才会让他们为之拼命。”

    路远侃侃而谈,他想起了很多人:

    小学品德老师,

    中学政治老师,

    大学党史教授……,

    他觉得自己已经化身为他们,在这岌岌可危的明末,传播着思想的光辉。

    方以智和冒襄半晌无语,他们觉得路远说得很有道理,但和自己所学相去甚远。

    在他们看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是治理黎民的良策吗?

    如果让他们有了学问,一旦心术不正,岂不是更加危险?

    “二位兄长一定是在担心军士们如果识文断字,且有了思想,是否还能为我们所用吧?”

    看出来二人的担心,路远继续发挥: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至于他们是载舟,还是覆舟,是要看我们如何教引的。

    二位兄长名扬江南,胸怀天下,如果连管好这些士卒都做不到,何来的为万世开太平呢?”

    路远把情绪带入了高潮。

    “路兄弟不必再说!”

    方以智忽地挺身而起:

    “这个事方某应下了,我必让这支军队成为大明最勇武善战的劲旅!”

    路远大喜,一顿酒宴,又得两名良助,自己在来时恶补的很多东西开始发挥作用。

    当然,他也时不时在无人时候,偷偷拿出手机重温一下。

    比如,下一步就是如何造出超越这个时代的枪支和手榴弹了。

    还有,既然来了,要看看这时候的沙俄在干什么,这时候的南亚是什么情况,如果有空,倭寇也不能放过。

    它不来犯我,我要去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