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后龇牙，左眼插着金簪，汩汩冒着鲜血，“不是靠我柳家，宋氏王朝早就没了，何来你们姐弟在这嚣张！若乖乖听话娶了柳家女，平平安安当个傀儡皇帝，有何不好，只怪你们太贪心！这宫里宫外早就被柳家掌控，你们富贵日子到头了，哈哈哈……”
权势的诱惑，又或者柳家为了权势牺牲太多，就比如柳太后，和情投意合的郎君分开，进宫当糟老头子的妾，成为柳家和皇室联姻的筹码。
脚步声越来越近，慈宁宫的宫门被踢开。
一群穿着藏青袍子的小太监别着短剑进来了。
为首的那位对着宋日升弯腰抱拳，“奴才来迟，皇上受惊了。”
宋日升松开握紧的拳头，脸上也是少见的狠戾，“慈宁宫叛变，杀无赦。”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满目都是鲜红色。
宋月恒冷笑靠近柳太后，“是你的富贵日子到头了，这辈子你都别想出宫，本宫要让你看着，柳家如何倒台。”
突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停在慈宁宫门口，宋月恒看见了蒋清羽，因着急满脸通红，因吃惊满脸惊愕。
宋日升不以为意地看着蒋清羽，“蒋世子比朕想象中来得快一些。”
蒋清羽感觉后背一身冷汗，他想不到这对姐弟如此大胆，在这么危急的时候，还想着试探他。
晚饭时候，庆公公突然造访，他就知大事不好。
庆公公拿着皇上的私印，向他求救，说皇上和公主被柳太后围困在慈宁宫。
蒋清羽不敢置信，柳家何苦在这个时候发生政变，又是什么事情让他们狗急跳墙。
他虽不满先皇对他们家的不信任，可相比之下，这柳丞相更是狠辣、没有容人之心，拉拢他蒋家不成，就处处针对蒋家，克扣父亲在边境的饷银。
他如今不过是个小小五品御史，又有何能力进宫救驾，庆公公没有明说，隐晦提起左武卫。
他弃的武就是禁军里的左武卫，这是一支世家贵族组建的卫队，里面参杂各种势力，先皇时期曾经风光一时，隐隐跃居禁军十二卫之首，终于世家忍不住乱权篡政。
先皇扶持柳家，统领禁军终于平叛世家内乱，这支左武卫被打散，势力大不如前，蒋清羽也是这时候离开军队，科举入仕。
可先皇也无法完全收回柳丞相手中的禁军指挥权，靠着世家平衡之术，分解柳家的权力，最终柳家掌控禁军六卫。
这左武卫虽势力大不如前，但绝对视柳丞相为眼中钉。
入宫勤王，蒋清羽不费吹灰之力就说服左武卫的统领，他们也被柳丞相打压太久。
果然如蒋清羽所料，事情没有那么顺利，靠近慈宁宫的东华门口比往常多了一倍的人在值守。
蒋清羽和统领一人带一队，声东击西，最后蒋清羽带着卫队绕后从更远的西华门入。
他可以故意不去关注政事，当个聋子瞎子，可是让他知道这皇帝要完，这朝廷要乱的时候，他还是做不到不管不顾。
正如宋月恒所说，战争之下，百姓才是最苦的。
他一刻不敢耽误，进宫救驾，他看到了什么。
宋月恒纤细的手指用力拔出柳太后眼中的金簪，血迹喷溅，发髻散落，娇艳的脸庞显得十分妖异。
宋日升指挥太监手起刀落，慈宁宫尸体遍布。
这对姐弟好似人间恶魔。
他们早就做好万全准备，即便没有禁军入宫，他们亦能安全无恙，是借着这个机会，试探蒋清羽的忠诚，拉拢左武卫，消磨柳家在禁军中的控制权。
宋月恒丢开柳太后，捡起地上的圣旨，声音依旧清亮，“蒋世子来得正好，且看看柳家伪造的圣旨，不知大胤律中，是何罪。”
“死罪！”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慈宁宫门口处传来，柳信得信迅速赶来。
“皇上恕罪，太后娘娘一时糊涂，老臣愧对先皇。”柳信说着话，还挤出鳄鱼的眼泪。
丢车保帅，即便是为柳家付出多年的柳太后，柳信的亲妹妹。他眼下没有造反绝对成功的实力，他选择保全自己，保全柳家。
宋月恒睥睨看着跪在地上的柳信，这是第一次看到柳信下跪，跪了一次就有第二次，还有无数次。
柳太后因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神情不甘又似解脱，“此事与柳丞相无关，全是哀家的主意。”
宋日升怎会放过柳太后，她想以阿姐来威胁他，他恨不得马上处死柳太后。
宋月恒看出皇弟情绪波动，对着他轻轻摇头。
宋日升冷声道，“柳太后病重，明日早朝，当着众臣面将玉玺交还予朕，柳丞相有何其他意见？”
柳丞相垂下眼眸，沉声道，“老臣不敢。”
宋月恒当然知道玉玺是死物，柳丞相依旧把控朝堂，有无玉玺对他影响不大，只不过有柳太后垂帘听政，他做的事情更加冠冕堂皇。
宋月恒深深望向站在稍远处的蒋清羽，似这里是泥泞沼泽，他想远远的躲着，空气中两人视线相对，宋月恒朝着他盈盈一笑，身上已经沾了泥，躲得掉吗？
早朝金銮殿。
气氛诡异。
有神通的人昨夜慈宁宫的变故，早已知晓，这会眼观鼻、鼻观心，作壁上观。
当然还有傻冒还在为立后的事情勇往直前。
宋日升只想加快进程，对傻冒不予计较，庆公公甩着浮尘，喊出经典语录，“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蒋清羽拿着奏本出列，“臣有本要奏，昨夜有刺客混入慈宁宫，行刺太后，幸左武卫护驾，臣要弹劾左右御卫玩忽职守，狂妄自大，若不是他们推诿阻拦，太后也不至于被贼人伤了眼睛。”
柳信恨不得咬碎牙，他已经和小皇帝谈好条件，不提慈宁宫之事，太后以身体不适自行交出玉玺，且柳家不再干涉小皇帝立后之事。
这蒋清羽真是……
真是倒霉，被宋月恒缠上。
昨夜宋月恒点名要蒋清羽送她回公主府，马车上假模假样说连累蒋家，又转口幽幽说结盟并非一定要联姻，蒋砚梨那么单纯可爱，不忍心她一辈子守在皇宫里枯萎。
弦外之音就是若不想让妹妹进宫，就把刀磨好，挥向敌人，还是那对黑心姐弟的敌人。
蒋清羽眼下淤青，一夜没睡，整理奏折，演练早朝的话术。
与柳信交好的武将只会MMP臭骂蒋清羽多管闲事，讽刺他穿了长衫忘记拿剑。
他们骂的越厉害，蒋清羽喷的越狠，宋日升将几个武将降了半职，撤销左右御卫统领之职。
宋日升问道，“柳丞相可有意见？”
几个武将得瑟的不得了，小毛孩子说的话才不顶用，还要看柳丞相。
可柳丞相说，“无意见！”几个武将哑了声。
蒋清羽做的就是打脸柳丞相的活，已经感受到他那要杀人的眼神，继续硬着头皮弹劾，“其二，臣要弹劾柳太后。”
闻言，柳信实在忍不住，大呵道，“竖子无礼！”
“皇上登基时已满十四岁，本无需太后娘娘垂帘听政，太后垂怜皇上年少，可如今皇上登基半年有余，行事稳妥，太后仍不还朝政，此为乱政，有违礼法。”
柳信胸廓起伏，都说好了自行还政，还能成就一番美谈。
可蒋清羽干的就是搞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