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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未亮孙夫人站在孙盈儿闺房里,指挥侍女找哪件衣服,配哪套簪子。

    “不行,这套太艳了,公主虽夸你好颜色,但也不可喧宾夺主,将她比下去。”

    “这也不行,公主病中,太素不吉利。”

    整整折腾一个时辰孙盈儿才赶上父亲入宫上朝的轿子,同他一起入宫。

    “月公主近来乖张暴戾,你切莫惹恼她,讨好她就有机会入主中宫,若皇上去看望公主时候,你把握好机会。”孙大人嘱咐女儿。

    孙盈儿回应道,“女儿知晓。”

    宫中贵女甚多,她才名不显,不少人背后说她空有美貌的花瓶,如今靠着这美貌倒是走在诸多贵女前面,花瓶又如何。

    入宫后天微微亮起,孙盈儿对接自己的太监行礼,“有劳公公费心”,说着塞两个银疙瘩给他。

    小太监掂量着银子,笑得眯着眼,“姑娘豪爽,在公主面前多听少说话。”

    孙盈儿面带喜色,“多谢公公提点。”

    站在公公身边许久,他依旧没有带路的迹象,寻思着是不是给少了,为难她呢,又拿起两个银疙瘩,“天快亮了,劳烦公公带路。”

    小太监掂量着银钱,又递回去,“这可不敢收,咱再稍等片刻,还有人没到。”

    孙盈儿心中一惊,还有一人?

    不消片刻,在宫门口看到来人,不输于她的美貌,眼神之中带着怯懦,处处都是一股小家子气,这是谁家贵女,怎么在京中从未见过。

    小太监迎上去,“姑娘来了,走吧。”

    孙盈儿不动声色放在心里,这小太监态度对她的态度可比对自己热忱。

    惜月宫,公主还未起,孙盈和那不知名的女子站在外面。

    “敢问小姐贵名?”孙盈儿主动询问,她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这怎么行。

    徐文秀学的礼仪在看见威严宫殿那一刻早就忘光了,只剩下羞涩和怯懦,隐隐还有激动。

    徐文秀不知道会和别人一起入宫,害怕叫人看出她的窘迫,低声道,“江南徐家。”

    孙盈儿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少女,疑惑道,“江南永嘉大儒徐家?”

    徐文秀不说话,她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江南富商和江南大儒世人眼中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宋月恒在屋内听了许久,冷笑着,前世徐文秀亦是如此,不承认、不否认借用江南大儒的身份。

    那时候有她的调教,她倒真有几分书香世家小姐的气派。

    可现在嘛,说她是麻雀都抬举了她。

    两人一前一后进殿,孙盈落落大方问安,徐文秀不动声色学得尚可。

    宋月恒带着笑意,看起来平易近人,“都坐吧,皇上怕本宫无聊,让孙小姐入宫侍疾,委屈孙小姐了。”

    孙盈儿带着一脸崇拜和尊敬,声音激动道,“臣女听父亲说殿下是为了大胤才病倒,现能为殿下侍疾是身为大胤子民的荣幸,何来委屈。”

    宋月恒笑容不改,“你有心了。”

    说着眼神落到徐文秀身上,她整个人好似被针扎了一般,坐立不安。

    “徐小姐才来京中,可有不便?”

    闻言,徐文秀长长舒口气,她害怕被提起身份,被这些京中贵女得知,还不知被怎么羞辱。

    她看见孙盈眼中的不屑,在猜测她是江南大儒徐家后,收起那不屑,改为谨慎。

    见了表哥时候,动摇入宫的心,可见了皇家威严,受到冷眼的时候,又对那无上的荣誉难以舍弃。

    若她入宫,取得皇上宠爱,到时比姨母还要气派,他们家族脱离商籍,何尝不能得到官身。

    “回殿下,都已稳妥。”徐文秀谨慎回复,愈发恭敬有加。

    “稳妥便好,可否劳烦孙小姐跟着宫女去太医院看看,怎么本宫的药还没来。”

    孙盈儿福身退下,眼神扫在徐文秀身上,防备和不甘。

    徐文秀立马觉得局促不安,眼前的月公主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但身上汗毛倒竖,生出恐惧。

    她也不是傻子,公主支开孙盈儿肯定有话要和她说,可公主不说,她又不敢问。

    局促搅着衣服。

    屋内压迫感太强,徐文秀忍不住结巴说道,“此次进京,多谢公主提拔,父亲为公主准备了些礼物,我……我昨日已经送到公主府了。”

    宋月恒勾唇,露出惊讶的表情,“是吗?怎么昨日驸马入宫没和本宫提起,都是些什么,本宫好叫下人回礼。”

    徐文秀额头上沁出汗渍,她只是随口一说,那些东西全是父亲给裴溢之准备的,如何送礼全让裴溢之打点。

    入京前,父亲也只是嘱咐她一切听表哥的安排。

    徐文秀根本不知道到底哪些东西会送给公主,说得少了,怕公主瞧不上,说错了,又害怕打乱表哥的安排。

    哪有人直接问,送了什么。

    徐文秀硬着头皮,试探道,“前朝名画一幅,西域传来的琉璃灯盏,焦尾琴……”

    声音越说越小,她看见宋月恒眼神越来越鄙夷。

    咬着下唇,深觉难堪,这些在她看来已是顶好的东西,不似那些金银器沾染铜臭气。

    徐文秀垂下眼眸,声音低落,“还有些金银……”

    宋月恒讪笑,前世这位泡在金银中的大小姐视金银为粪土,嫌它们俗气,她自己亦有这毛病。

    此次渝州一行,一路上见多了许多骨瘦如柴的人,甚至易子而食,而京城贵族过着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生活,她都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国家。

    她如何还敢嫌弃金银俗气,便是这俗物,可救活万万千千。

    米粮渠道她要,这金银器她也要。

    宋月恒状似好心道,“徐小姐,这可是京城,你还是需要留些门面的东西在身边,送礼不必那么贵重,只有些金银亦无妨,待本宫回公主府,亲自挑选几件东西回礼,也不枉驸马亲自来求我。”

    徐文秀无光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受宠若惊的道谢。

    “本宫的意思你告知驸马,只收金银即可,让他给你准备服饰,待本宫病好了,皇上要给本宫在宫里举办宴席。”

    宋月恒留她用过早餐再出宫,少了几分局促,多了几分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