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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戏耍的猴

    五更天,裴溢之草草整理自己,便匆匆赶去上早朝。

    眼下淤青,手上缠着棉布,装作若无其事和同僚打着招呼。

    同僚们都被他这奇特的造型吸引。

    一分关心,九分嘲笑,“驸马这是怎么了?都伤成这样,公主还忍心你来上朝?”

    更有甚者,小声议论,生怕他听不见。

    “估计是被公主殿下修理了?”

    “怎么回事,展开说说。”

    “我知道,我知道,昨儿京都府审案,背着公主搞小动作被裴大人抖出来了……”

    都在外面候着上朝,八卦传了一圈又一圈。

    裴溢之恼怒,但不敢发作,家里失火哪里还敢在外面张扬。

    早朝时间到,他站在大殿内,无心听群臣激战。

    皇上政务越来越顺手,为立后之事,之前团结一作的几个长官都翻脸,暗地里互相较劲,柳信死后,丞相诸多权力归拢到小皇帝手上。

    裴溢之思绪飘到月余前,那时候宋月恒满心满眼都是他,宋日升敢怒不敢言。

    并没有过很久,裴溢之却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

    似乎这已经是下一辈子,她们姐弟过了不同的人生。

    “裴大人,裴大人……”身边同僚低声唤他,他才回神。

    对上宋日升锐利的眼神,裴溢之惊一身冷汗,小小年纪已经有霸气帝王之相。

    宋日升坐在皇位上,声音平淡,“驸马今日甚是颓废,若有不适回去休养,便不用上朝了。”字字打在他心尖上,震得他心慌不已。

    这一休息,怕是再也不用上朝了。

    刚准备解释一番,旁边的吏部侍郎张大人突然奏本。

    “臣要告发驸马。”张大人声音洪亮,响彻整个金銮殿,眼神也带着恨意。

    群众交换眼神,“怎么回事?张大人和裴大人一直关系交好。”

    裴溢之暗道不妙,张静仪晚上突然发疯,他父亲早上就告发他,哪有这么巧合。

    宋日升轻声“噢?”便是看好戏的姿态。

    “驸马借公主之名,在吏部安插官员,借公主之势,逼压吏部,此为不忠、不义、欺君罔上吗,臣这里有名单。”

    张侍郎递上奏折,裴溢之除了眼下淤青,脸色也青了,恨不得抢下奏折。

    裴溢之怒视,张侍郎毫不躲避他的眼神,甚至眼神里的怒火更重,仇恨化为小刀子,喷射而出。

    一顿输出,声音宏亮,火力全开,嘴皮子之溜到让人想不到这是平时少言寡语的侍郎大人。

    “臣第二要告发是驸马私德有亏,当日公主不幸落水,下官教女无方,可也是被驸马教唆,利于小女爱慕之心,故意害公主落水。”

    裴溢之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他如何不知道,这是有备而来,他只有用更大声的声音,掩盖张侍郎的咄咄逼人。

    “你血口喷人,皇上,张大人胡乱告发,损害臣和公主的感情,居心不良。”

    提到感情,宋日升气不打一处来,这废物凭什么能娶皇姐,“驸马急什么,他还没拿出证据呢。”

    张侍郎嘿嘿冷笑,从衣袖里掏出一摞书信,“此乃铁证。”

    裴溢之脸色由青变白,他每次和张静仪通信都让她烧掉,她也告诉他烧了,竟然被张侍郎翻出这么多。

    张侍郎数着信件,“从驸马尚公主之前就联系了,臣叫女不严,她死不足惜,可一个巴掌拍不响,驸马难道就这样逍遥法外吗?”

    张侍郎当初真的以为女儿死了,可前些日子公主府的人给他递上一封信,他才得知自己女儿还活着,活得那样憋屈。

    这一切罪恶的根源都是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女儿从一开始就被裴溢之利用。

    就连他自己也蠢不可及,被裴溢之蒙骗。

    他如何甘心,被他耍得团团转。

    他要将这一切呈给皇上,他要让裴溢之身败名裂。

    “证据确凿,”

    朝堂哗然,张侍郎真是勇,这不是在说宋月恒瞎嘛,按她那性子,会不会从哪个角落冲出来割下他的脑袋。

    瞧着宋月恒对驸马感情挺好,这要是知道受到如此背叛,她是从此深受打击不干涉朝堂呢,还是化身无情杀人魔鬼。

    不少臣子抖了抖,这张侍郎捅这个马蜂窝干什么。

    他们都想到近来宋月恒的变化,怕是公主已经知晓其中内幕,所以才挥着无情刀砍向世家。

    宋日升脸色比裴溢之更难看,他早就知道皇姐对驸马失望,其中内幕他并不知晓,却不知是这样屈辱。

    堂堂皇朝公主,竟然如此被人羞辱。

    宋日升阴沉着脸,双手握紧拳头重重锤击在案首之上,当场宣告,“驸马都尉、刑部尚书裴溢之,以权谋私、欺君罔上、大不敬,褫夺官位和驸马封号,幽禁于公主府,听候公主发落!”

    禁军架起裴溢之,他脸色苍白,大声喊着“冤枉”,直呼“二叔救命”。

    没有人搭理他,直到那个声音消失在金銮殿。

    宋日升扫视着朝堂,若只是惩治裴溢之,岂不是对不起皇姐自毁名声给他搞出这场戏。

    “蒋中丞。”声音铿锵有力,点到蒋清羽,“朕命你肃查吏部,所有不合规入仕者重新考核,清除那些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追究举荐者。”

    裴溢之死了都不要紧,这会儿众臣恨不得撕碎了他,就他那点破事,现在大家都要担惊受怕。

    最倒霉的还属裴照、裴熙两兄弟,谁都知道他们不喜欢这个大侄子,偏偏因为这个大侄子,两人都降半级,裴家诸多子弟都被影响。

    两人一脸菜色,更不敢反驳。

    ……

    裴溢之被绑住手脚,毫无尊严可言扔回公主府。

    不过前后一个时辰,出门的时候还是尚书大人,再入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成了她的阶下囚。

    宋月恒连面都没露,府兵押着他往公主府深处走。

    裴溢之满目狰狞,脖子爆出青筋,不断挣扎,嘴里叫嚣道,“放肆,放开你们的贱手。”

    “好大的威风。”蓦然看见杨风迎面向他走来,挖苦着他。

    裴溢之更是挣扎,环视四周,宋月恒肯定就在这附近。

    “殿下呢?阿月,阿月……”裴溢之面色苍白,身体不断扭动,目光四处游动,祈求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杨风靠近,甩他一巴掌,“大胆,公主的名讳也是你能提及的。”

    裴溢之四散的眼神这才聚集,嘴角渗出血迹,混着血迹的口水吐到杨风脸上,“我要见她,见她!”

    啪的一声,杨风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更重,他的脸迅速肿起来,杨风捏着裴溢之的下巴,“啧啧啧,这脸不对称不好看,这边脸还要再来一下。”

    杨风力气之大,再次抽打他脸颊,左右开弓,直到整个脸肿成一般大,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裴溢之已经说不出话,一棵大树后面,他看见宋月恒,悠闲的坐在那里吃瓜果。

    她一直都在这里,他如那被戏耍的猴,而她是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