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盆红线虫。
谢璇曾经在花鸟市场上看到过这种东西，养鱼爱好者会买回家喂金鱼。
她记得她当时趴在摊主的白色塑料收集箱里看这团养在水里的巨大虫群，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水中舒展开所有绒毛的巨大毛球一样，但是它的所有绒毛都在迅速地扭动，看起来就格外的吓人。
在谢璇看的时候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买了两块钱，很小的一块，摊主拿了一个很小的一次性塑料盒给他装起来。
于是这个巨大的毛球缺了一个角，从缺口里拉扯出来了几条很长的红线虫，像是她的头发一样长。
而现在在她面前的这团红线虫没有缺口，它看起来很完整，也很有活力。
全身都是红色的红线虫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血液，谢璇的思维很快发散到红线虫这么细，大概可以很轻易地在人类的血管中流动。
谢璇在这盆红线虫前停留了太久，丁巧云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她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虫子，有点不适地问：“这是什么虫子？”
店家走过来说：“这是红线虫。”
丁巧云觉得这样的一团聚集在水中的虫子看起来恶心，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但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盯着这团虫子看。
她就像在下雨天坐在房间里看着窗户上的雨痕猜测里面会不会掺着孢子一样看着这团虫子。
这团虫子里面会有什么呢？丁巧云突然开始想，里面是虫子还是空心的？
鱼喜欢吃这个东西是因为好吃吗？她的思维控制不住的发散，它们吃起来会是什么味道的？
谢璇突然觉得自己身体里有点痒，这种痒很难形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皮肤底下钻一样。
“谢璇，丁巧云，你们有什么发现吗？”谢璇和丁巧云的耳边突然同时传来萧尧的声音。
谢璇猛地回过神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这盆虫子的前面，而她的旁边丁巧云竟然和她一样蹲着。
她们又被精神感染了。
“什么都没有。”丁巧云说，“这个领域很古怪，它一直在精神感染我们。”
萧尧说：“越是正常的地方反而越不能掉以轻心，我们现在开始折返，先回到车上交换一下情报。”
谢璇说：“好的。”
谢璇站起身，发现丁巧云还在看这盆虫子。
“走了。”谢璇说完，看到丁巧云站起身的时候抓了抓自己的手臂，好像有点痒。
店家目送着她们离开，没有说话。
在走出店门的时候，谢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往店里看，看到店家正蹲在这盆虫子前面把什么东西放进自己的嘴里。
他在吃虫子吗？谢璇的脑海里冒出来这个念头的下一秒情绪又迅速平复了下来。
人吃虫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为什么要惊讶？
只是一盆红线虫而已，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谢璇想，当务之急是找到萧尧他们会合。
回去的路上丁巧云看起来有点焦躁不安，谢璇也觉得身上到处都有点痒痒的，也没有过多在意丁巧云的表现。
她们沿着来的时候的路返回，他们的房车还好好地停在路边，但是旁边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这里不能停车。”男人拿着罚单正在抄拍照，“而且你们的车牌也是违规的，驾驶证行驶证一个都拿不出来。”
另一个男人拿出手机叫拖车，“这里有辆违规改装无证驾驶的房车需要拖走。”
重明和杨佳悦站在车边，萧尧和宋知先几乎是和谢璇一起到的。
六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在直接暴力反抗执法引起领域的攻击和让领域暂时把车拖走之间选择了后者。
“我们可以和车一起走吗？”谢璇问。
交警看了一圈他们六个人，摇头说：“有一个人跟我们一起去交罚款就行了，其他人就别跟过去了。”
“我去。”重明说。
几乎就是在交警开完单子之后，道路上立刻出现了一辆拖车，开过来把房车和重明一起拖走了。
一切发展得快得不可思议，剩下的五个人只能接入队内的通讯频道，在马路边交换信息。
萧尧和宋知先似乎没什么可讲的，只说：“这里的人和东西看起来都很正常，就像是感染爆发前人类的生活一样。”
谢璇点头，丁巧云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她抓胳膊的动作变得越来越频繁了。
“丁姐，你很痒吗？”杨佳悦突然问。
丁巧云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在不停地抓胳膊，“没有。”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的行为变得越来越古怪了，精神感染从来没有停止过。
更糟糕的是他们身上只有两支镇定剂，其余的补给都在车上被一起拖走了。
“我们在被精神感染。”丁巧云说。
谢璇能看到在自己的系统面板上精神值在稳定地下降。
但可怕的是这个领域没有试图给他们灌输什么认知，就像是菌种是神或者感染源是蛾子之类颠覆他们三观的事情。
这个领域的精神感染甚至不知道作用在了什么方面，只是单纯地让他们的情绪和精神变得更加不稳定吗？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天色竟然开始暗了下来，天空变得昏黄。
周围的行人步伐开始加快，两侧的店铺像是接收到某种信号一样竟然开始接二连三地闭店。
这个领域开始展现出第一个不正常的地方了。
谢璇拉住了一个步履匆匆的行人，“你好，请问这里是有宵禁吗？”
“宵禁？”行人摇头，“没有那种东西，但是天黑之后最好回家里去关好门窗，留在马路上的话会倒霉的。”
“什么意思？”谢璇追问。
行人突然指了指行人步行道的台阶，“马上就要涨潮了。”
说完，行人就扯开了谢璇的手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们这时候才注意到这里的行人步行道要比路面高出三十厘米，大约是一个台阶的高度。
不算很高，但是一般来说城市里不会把步行道修建得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