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生左右晃了晃合着的扇子：“非也。我只是不想看见灯被炸飞。”
他眉眼带笑，道：“我对我的作品，还是很保护的。有我这样的主人，你就偷着乐吧！”
木偶僵硬地扯唇微笑，视线远远地落在台上。
那处，一位壮汉正在奋力保护太子。
壮汉有着记忆中她所熟悉的面孔。
……
……
灵堂。
两名女子穿着丧服，跪坐。
火盆中的火焰吞噬着纸钱。
如同花灯集的冲天火光，吞噬生命，杀死她们珍视的亲人——孟固。
孟竹知眼眶猩红，声音嘶哑。
“若若，如果那天是花神显灵将我们变到湖边，她救了我们，那她为什么不救救我爹呢？”
“她能救两个人，再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孟竹知不停地质问，声音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
“为什么不救我爹？”
“为什么不多救一个？”
“为什么不救我爹！”
“为什么不能多救一个！”
……
……
孟固被刺客砍伤胳膊，鲜血染透衣衫。
即便如此，他仍挡在太子面前，扯声喊道：“殿下，快走！”
……
……
火焰逐渐接近引线……
古意看向裴书生，张了张口，耳边又响起当啷哗啦的锁链声。
……
……
天界传闻，神设裴某，性情乖张，情绪不定，善造物，爱取乐，疑心甚重，不喜慈悲。
……
……
湖边。
少年大声喊道：
“阿姐，我要考状元，以后一定让顾春然跪在你面前痛哭流涕，替你出气！”
女子微笑点头。
少年咧着嘴笑，转身跑远。
女子将落在脸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跳湖。
湖水逐渐将女子吞噬。
裴书生的眼神不含任何怜悯，语气不带任何可惜，对木偶道：
“青鸟，这是被人抛弃的绝望。”
……
……
神殿中。
男子用扇抵住灵识木偶的心口，似笑非笑：“……你的神智是我的神息所化，你的生命由我亲手缔造……”
……
……
耳畔锁链撞击的声音不停响动。
系统响起警报。
【滴——警告！警告！】
【受身体限制，请勿违背任务对象给您投注的神息设定，否则将对您的魂体有较大损害！】
每一个字的吐露，都需要消耗极大的精神力。
古意忍受着魂体灼烧般的疼痛，道：“主人，您能不能将台上的太子和那位赤手空拳的壮汉一起救下？”
把玩折扇的手指一滞，裴书生偏头，对她浅笑：
“我今儿个只想当喝茶看戏的闲人，他们有自己的命数，用不着我插手。”
“主人能救那两位女子，为何不能救那两位男子？”
“死不了的自然能活，不能活的，怎么救都活不了。”裴书生敛笑，看她，声音淡淡，“青鸟，告诉我，是谁教坏了你，居然对凡人发善心？”
“……”
不能让裴书生起疑。
身体要是被他肢解重做就麻烦了！
木偶颔首，温顺地低眸，道：“青鸟只是在学主人。”
裴书生嗤笑：“我教你这些了么？”
他挑起她的下巴，玩味地说：“这种时候，眼睛竟灵动了不少……”
花灯台下埋着的炸药引线被点燃！
瞬时，裴书生与古意闪现到天边的云端！
冲天火光。
痛苦哀嚎。
云端之上，某位神仙微笑地看着，微笑地听着。
他喟叹道：
“瞧，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