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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以账本威胁

    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部尚书张毫均结束了一日的政事后坐着马车回到自己哦的府邸。

    “老爷,您回来啦?”管家上前撩开帘子,迎着他进了府,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软轿,“老爷还是去书房吗?”

    “嗯。”张毫均轻轻应了一声。

    张毫均的勤恳是朝廷上下有目共睹的,身为吏部尚书,原本是不需要事事都亲力亲为的,张毫均却是日日盯在吏部,大事小事皆不假手于人。每日从衙门回来,就一头扎进书房,一直忙碌到晚膳时分。

    软轿一路晃晃悠悠到了书房门口,张毫均下了轿,打发了下人退下。

    他伸手推开书房门,就见一个蒙着面的年轻男子坐在他桌案后头的太师椅上,“悠闲”地翻动着他摆在桌案上的碟报。

    听到门外的动静,蒙面男子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带了一丝笑意。

    张毫均心上一紧,赶忙回头张望,见左右无人,才放下心来,迈进书房,从里头将门关上。

    “你怎么来了?”他问道,语气充满戒备。

    “我替张大人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大人就用如此态度对我?可真令人伤心啊。”蒙面男子说道。

    “本官听不懂你的意思。”张毫均平静地说道。他伸手掸了掸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朝服,一撩衣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好歹也是朝廷一品大员,见惯了大风大浪,张毫均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过河拆桥可不是君子所为啊。”蒙面男子也不在意,淡淡地说道:“再怎么说那可是一条人命呢。”

    “那又如何?人又不是本官杀的。”张毫均说话间将朝冠取下,置于案几之上。

    “可我们弟兄却是为了大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呢。大人也不表示表示?”蒙面男子开口说道。

    “说吧,你要多少?”话说到这儿,张毫均似是听明白了眼前这个男子的意思。无非要点银钱,给他便是,只不过……想到这里,张毫均又开口补充道:“本官一次给足你银子,日后不要再出现在本官面前。”

    蒙面男子闻言“呵呵”一笑,“我家爷也不缺银子啊。这样吧,张大人替我家爷做件事儿,孙鹤之事我便不再提了,你看如何?”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张毫均。

    正是先前在华台大街的民居内,那位爷交出去的那张纸。而眼前这位蒙面男子,正是那位爷提到的“阿山”。

    张毫均拿过纸张,打开一看,上头记载着几个朝廷官员的名字以及他们如今的官职,有在京为官的,也有外放的;另外,每个名字的末尾,还有接下来想要填补的位置。

    “做梦!朝廷官员的任职岂容儿戏!本官绝不可能做这徇私舞弊之事!”张毫均义愤填膺道。

    阿山并不理睬张毫均的反应,他伸手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浅啜了一口,说道:“若是不知道大人与孙鹤所行之事,乍一听大人这话,我都要以为大人是一位大公无私,一心为民的好官了呢。”

    “你说什么?!”张毫均猛的坐直身子,双眼微眯,警惕的问道。他知道了什么?

    “大人不会天真的以为孙鹤死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吧?对了,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孙鹤留下了一本账本,里头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大人交代他的每一件事呢。”阿山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语气。

    张毫均“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慌乱。什么?!账本?!他竟然还留了这一手?

    张毫均抬头看向阿山,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他说道:“本官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账本呢?”看来眼前的这个人是留不得了。只是当务之急是先将账本弄到手。

    阿山只当没有发现他眼神中的杀意,并不搭理他,自顾站起身来往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如此,就拜托张大人了。劳烦大人在三月内将此事办成。”

    很快,书房中又重新寂静了下来。张毫均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好半响,他走到桌案后头坐下,打开手中那张已经被他捏皱了的纸,陷入了沉思。

    孙鹤,天荣十年贡生,中举后被外放至连州做了一个地方小官。此人十分擅于钻营,出手阔绰,且他跟着上司办事从不问对错,只将上头交代的事儿办的妥妥帖帖,很快成了连州知府的心腹。

    一日,连州知府上京向吏部述职,将孙鹤带在了身边。张毫均便相中了这个心思缜密、办事稳当的年轻人。

    没过多久,孙鹤凭借“出色”的政绩,从连州调职回京,成了吏部司郎中。

    这些年,孙鹤确实帮着他做了许多事,替他赚了不少银子,他也很是满意。

    原以为事情会一直这么顺利地进行下去,却没想到前段时日孙鹤突然找上门来向他要银子,说了欠了赌债。

    他给了两次,也劝说他不要再赌,可收效甚微,孙鹤依旧三番五次的上门来,还要挟他说若是不给就将他们所行之事抖搂出来。

    正当他烦躁之际,方才的蒙面人突然找上他,说是可以替他解决这个麻烦,他深知找上门来的没有好事,对蒙面人说的话不置可否便打发了他。

    只是没过多久就传出了孙鹤身亡的消息。

    他又惊又喜,惊的是那个蒙面人竟然能毫无顾忌地杀了一个朝廷命官,喜的是孙鹤死了那他们所行之事便死无对证了。

    可方才,蒙面人却说孙鹤竟还留下了账本。虽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可他赌不起啊。万一此事传了出去,他丢了官还算是小事,还可能落得一个扰乱朝纲之罪,性命难保啊。

    如此想着,他招来几个心腹,嘱咐他们暗中跟着那个蒙面人,务必将账本找到,并且斩草除根!

    ……

    天气渐渐地炎热了起来,只有在早晚才有一丝凉意。

    祁柒做在梳妆台前,手中拿着的是一只白玉花托镶红玛瑙梅花簪。

    这支发簪是接风宴结束后三哥交给他的,说是太子殿下知晓她刚刚回京,送与她的礼物。

    照理来说,她的爹爹是朝廷重臣,三哥又是追随太子左右,殿下赏赐她这个朝臣之女以示皇室恩典也属正常,可怪就怪在若是以朝廷之名的赏赐应是从内务府拨出来,打上宫廷的烙印才是,可她手中的发簪分明就是殿下的私物,也就说是殿下以己之名私下赠与她的。

    祁柒握着这支发簪,手指轻轻地抚上花瓣。这枝梅花所用白玉清亮剔透,玛瑙鲜亮璀璨,一看便知绝非凡品。他竟还记得自己么?

    她抬头看向窗外的幽幽草地,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小时候的事儿来。那个时候,她时常随着娘亲入宫。

    听娘亲说,皇后娘娘不是京城人,娘亲是她在京中唯一的好友,因此身在深宫的娘娘常常会召她入宫陪伴。

    其实,她不太喜欢那个地方,虽然那儿很大,红墙绿瓦雕栏玉砌,甚是巍峨华丽。可那高耸的宫墙,长长的宫道以及悄无声息的宫人却让她觉得很是拘束。

    但宫里也有她喜欢的地方。那儿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很活泼好动每次她一进宫来,小女孩儿总是远远就喊着“小柒”,然后朝她飞奔而来,一下子就抱住她,若不是她跟着爹娘学些武艺,怕是得被她撞飞了。

    她会带着她在宫里头奔跑,到处充斥着她清脆的笑声。有了她在身边,周围沉闷的环境都变的欢快起来了。

    她记得小女孩说虽然她是长公主,身份尊贵,可她在宫中很是无趣,除了父皇母后和太子哥哥就没有人真心对她好了,所以她小柒就是她唯一的好朋友,她们要一起长大。

    还有一个长的很好看的哥哥,比府中的哥哥们长的还要好看的小哥哥,就是小女孩口中的太子哥哥了。

    小哥哥每次看见她,总是笑意融融的,他会牵着她穿过冷飕飕的宫道。她记得,那个小哥哥的手心很暖,一直暖到她心里去了。

    可是后来,她走的匆忙,也没有来得及和他们告个别,想必他们会怪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