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声弥漫。
桑矜咬了唇瓣，抬眼看他，眼中还有些埋怨。
林寒却是站的笔直，耳朵灵敏，听外面动静。
袖芜：“夫人，要奴婢叫小姐吗？”
房外，二姨娘望着紧闭的房门，向两旁看了看：“她之前同我说从不让丫鬟近身还是真的，她这外面，是一个人也没有。”
袖芜答：“是。”
林寒屏住呼吸。
有袖芜在，他就算动一小步都能被探知，便也不敢动，只用眼睛看她。
桑矜捂着他的嘴，又让自己贴紧他，也是紧闭唇齿。
袖芜上前行两步，喊道：“姑娘——”
“……”
桑矜没有回应，却是发现林寒外衣穿的极厚，这个天气，格外反常。
她倏然想到什么，手指顺进他衣襟内，刷地一下，将它拨开一角。
林寒瞳孔紧缩，身体更是僵硬。
桑矜看到了他里面缠的绷带，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他上半身，她牙齿咬的更紧，再次抬头。
一切无声，却让情愫在两人身边流淌。
袖芜又喊道：“姑娘，夫人来了，您在睡吗？”
“抱歉，请夫人先回吧。”桑矜终于启唇说话，看着房门：“我身体不适，不便招待夫人。”
袖芜将眉皱起，回头看二姨娘。
到底是亲自过来，就算再有什么不适，也不该将人拒之门外。
二姨娘倒是看出什么。
美妇人沉思想了片刻，让袖芜回来，目光看着紧闭房门道：“既然不适，那娘就不打扰你，矜儿，一切小心。”
二姨娘最后这话说的别有深意。
桑矜听出来，可她没空理这些，她只望林寒，手还搭在他胸膛的肌肤。
林寒沉默不语，被桑矜扯开的那半边衣就那样松垮挂在他肩头，他也看出来桑矜面上不快，只等袖芜和二姨娘走。
当两人脚步声渐行渐远，林寒这才动了。
他先拉了半挂的衣，想将之穿上，可桑矜没有让他继续动作，反而握住他手问：“为我受的伤？”
林寒：“……”
“林侍卫，我那日没拦你，是觉得你是成年人，不至于会做出这般——”
“表姑娘，药属下拿到了。”
林寒直接打断她，从腰间将那瓶药递给她，“您如果想吃，便要尽快，否则会被孙先生验出来。”
“林寒！”
桑矜心头挺酸楚，她揉了揉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现在是已经会擅自行动了？如果需要你费劲心神来为我拿药，那这药我可以不吃！”
“所以你想怀世子的孩子？”林寒再次打断她，神色很冷看她。
桑矜所有话都堵在嗓间。
是，她不想生下顾决的孩子，但也不想让他这么辛劳为自己。
果然人不能动情，一旦动情便会拖手拖脚，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地。
她看林寒满身的伤时，便已眼泪上涌。
桑矜垂下头，思绪很乱。
忽然，林寒单臂抱住了她。
年轻男子的嗓音一如既往温柔，“属下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不过属下并未留下痕迹，世子不会知道。”
“属下做事一直很小心，表姑娘，那药你快吃了吧。”
“傻子。”
桑矜再次说他。
林寒不否认，同时他也没多少时间与她叙情，臂弯勾着，干燥的掌心轻轻拍了拍她肩。
“属下还能抱姑娘，便是万幸。”他话音落，与她耳边吹气：“属下要走了。”
桑矜反手握住了他。
她仰头看他，忽然手指熨帖地为他穿好衣裳，指尖一蜷，她主动地踮起脚，吻了他的下颔。
林寒嗓间凸起的地方，很干净，还有淡淡的青草气息。
很清新。
她吻了，勾肩看他，再次叮嘱：“林侍卫，别让我太担心。”
“你若是以后还将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等我归隐山林，我就随便找个樵夫嫁了，气死你。”
林寒眉心一紧，的确被她这话勾动神情。
他静静抱拳，与她分别：“好，属下知晓了。”
林寒拉门的动作很快，为了不引起人注意，他走的悄无声息。
桑矜却垂眼看他给的药。
避子药……
这药的烈性，林寒与她说过，可真的到了自己手里，她还有些犹豫。
为了瞒住顾决……．
侯府书房内，顾决正在招待客人。
林寒从外来，一脸冷肃抱拳，“世子，属下回来了。”
他说话时目光向旁看了看，顾决左手边坐着一个男人，脸容瘦长，面颊有须。
整个人仙风道骨的，好似一个出家人。
可那人腰间却别了个葫芦，满身的药香味。
林寒知道这人，忙侧身行礼：“孙先生。”
这人便是顾决身边那个药师孙如，竟是同林寒差不多时候回来。
那人目光如炬，在林寒身上打量几分，毫不掩饰地说：“刚去过女子闺寝是吗？”
林寒心中一紧。
顾决听后好奇问：“孙先生说的是真？”
林寒不敢马虎：“是…属下来之前去看了…宁小姐。”
顾决：“你倒是对她很上心，没负我的叮嘱。“顾决之前在顾宁住处说过让林寒好好照顾她，顾宁说的所有事都不能违抗，林寒也听话，真的照做了。
“若照曾经你这么晚回早罚你去思过堂受罚，不过如今我有要事交于你做，责罚先暂缓。”
顾决看他，不避讳孙如：“上京盐道使容大人前两日被宫中治罪，已收押于稽查司，我要你今晚去那里，将人偷换出来。”
“这是孙先生研制的药，可让稽查司短时间人畜皆倒，你用上，务必确保人安全。”顾决指了指桌面，上面已放着两粒药丸，林寒走近拿，将之揣在身上。
顾决的命令未完。
他看了眼林寒：“我还有一件事不着急，不过需要你近期做了。”
“世子请讲。”
“近来驮国使臣要入上京，刚接到的消息是，使臣团已于今日到了京城外的官道，想必今晚便能入京，我要你找个时间去探探风声，听说今年随使臣入京的是驮国的漱玉夫人，林寒，如果探得哪个是，便杀了。”
顾决的声音很稳定，仿佛在同他说什么再寻常不过的话。
可这句话，却让林寒皱了眉头。
他一回来，顾决便连交两项任务给他，说是对他器重，可更多的是让他拼命。
只是他如今身负重伤，要想完成，实在太难。
如果出一点差错，依照顾决深沉心思，必然察觉——
真的是，让他陷入为难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