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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的桑矜,竟然梦到新的内容。

    她已很久没有做梦,更别说从前从未梦到的景象。

    梦里,林寒不知犯了什么事,被顾决安排的人锁了手脚,押在一间阴冷的暗室内,先打了五十大板,又用钢钉钉入背后的肩胛骨,彻底废了他一身武艺。

    林寒满身是血,想起都起不来,顾决的靴子踩着他的脸:“想动我的东西?嗯?”

    而后林寒就被丢在暗室里自生自灭,模样惨淡。

    桑矜从梦中惊醒。

    背后的凉意窜入全身,她甚至不敢闭眼,只哆哆嗦嗦地下床,自己点亮了烛火。

    整个屋内,只她一人像个鬼魅。

    桑矜双眼发直,想到梦中的情景,她忽然开始猜测,难道是因她的干预才导致梦境发生改变,从而有了新的内容?

    林寒…是被她害的吗?

    她还不确定,只是猜测。毕竟梦里的事情是片段的,没有前因后果。

    可是……

    她的目光落在林寒给她修的那扇窗上。

    年轻下属一心正义,心境纯澈且善良,他如果真如梦中那样,该多么痛。

    按理说,桑矜不该管他,在她原有的计划中,身边所有人都是她可利用的对象。她不能有妇人之心,她要一直冷酷绝情的走下去。

    这样才能保障梦中自己悲惨结局不再发生。

    可是,现在却有一个新的抉择,林寒,她要不要救。

    这晚,桑矜一夜未睡。

    …

    温令被从大牢里放出了。

    关押了他几日,温令都不知到底为何要抓他,终于从牢中出来后,他茫然地站在牢狱大门,身上衣衫潮旧。

    牢门口,桑矜等着。

    温令眼一热,瞧妩媚昳丽的女子站在牢狱对面,身边跟着个丫头,她一只手绑着白色绷带,似受了伤。

    可她仍对他笑。

    温令顿时就感动了。

    桑矜提裙来,上下打量了他,“温公子,我一听见今日你要出狱的事便甚是欢喜,我已备好换洗衣服,常言说从牢中走一遭,要去去霉气。”

    桑矜扭头:“来,跟我来。”

    温令跟上。

    桑矜领他去了一家客栈,开了间客房,命丫头把带的衣物等东西给他,让他去里面换洗。

    这次她有分寸了,与他始终保持距离。

    温令感慨,听话进去。

    温令重新沐浴过,去了一身霉气,穿戴整齐走出。发束玉冠,身形朗然,又恢复他往日公子形象,桑矜冲他笑,道:“瞧你没受什么伤我便放心了。”

    “桑姑娘,你的手……”

    “嗯,没事的,只是不小心划伤。”

    桑矜眨了眨明亮的眼眸,“你既然已经出来,那是否要回府去?温公子,我近来有个小忙,想请您帮我。”

    温令沉思片刻:“我和父亲说的是去浜州,如果这么快就回去他反而起疑,所以我想,在外面再待几日。”

    “桑姑娘,你想让我做什么?”

    “是这样,”桑矜面露难色:“我前几日遇到一位远房表哥,他说他近来刚开始做草药生意,不太懂,想找个人打听阆州这里的内部行会,比如去哪里能淘到好的药材等等,他求助于我,可我哪里懂,这便想到你。”

    “我记得温公子家里涉猎很广,令父似乎什么都做。”

    温令一听觉得很简单,“没问题,你带我去见他,他有什么问题问我,等我回府找机会问问我父亲。”

    桑矜:“好。”

    她好看的眼瞳闪着光芒,同温令笑。

    午后,她去了趟药堂。

    见到那位好吃懒做的前老板,带到隐蔽地方说话去了。

    桑矜:“我同你讲的你要一字不落地复述给我朋友听,如果少一个字,我就从你月俸里扣银子。”

    这位老板名叫王齐之,如此文雅的名字哪知是个不务正业的,若不是他家境殷实,也不够他这样败。

    不过他这几年也遇到了小麻烦,他是逃婚出来的。

    原本他家里父母给他相了个妻子,他却不喜欢,他父亲一气之下便说出,若是不从,就停掉他所有开销,让他出去喝西北风。

    王齐之心想,喝就喝,他也有骨气,在他爹没赶他出门前他自己先带了自己银子跑路了。

    而后,到阆州开了这间丰草堂。

    但纨绔便是纨绔,心里想的很好,真正开始做生意便不是那么回事。王齐之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把店弄死了,眼看日渐花完的银钱,他就想到把铺子卖了,再得一笔。

    等到实在撑不下去,再回去乖乖成亲吧。

    桑矜听了他的遭遇不住摇头,想他都是中年了,竟然还不知自己人生方向在混着,真是….说什么好。

    她决定带一带他。

    王齐之道:“我懂,你就是让我扮那什么都不懂的入行新人,顺便…是你什么表哥?”

    桑矜:“别露馅。”

    王齐之自信的笑了笑,告诉她没问题。

    而后桑矜便领他与温令见了面。王齐之装的还真像,一口一个‘我家表妹厉害’吹的桑矜心情大好。

    他与温令交谈,套出不少信息。温令将他的话记牢,道:“等下次再见,温某定给兄长一个答复。”

    王齐之出来时,忽地回头看桑矜,眼中写满疑惑:“你囤那么多艾草做什么?又不是端午,弄这些放在铺子里,用来辟邪吗?”

    桑矜自不是这个想法。

    只是也没必要同他讲清楚。

    她模棱两可地说:“梅雨过,空中污秽上升,自然有用到的一天,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致富。”

    王齐之好笑:“区区艾草就能致富?如果真有那一日,我愿光身去街上跑。”

    桑矜看着他:“那便说定了。”

    莫名其妙打个赌,让王齐之摸不着头脑。

    桑矜办完这些,便琢磨林寒的事。

    梦从不会骗人,她不由想,顾决突然对林寒这样,难道是她与林寒的关系暴露了?

    那又是谁泄露的呢?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想到两个人。

    无外乎是梅酿或者方远。

    而这两人,她都有办法对付他们。

    顾府。

    梅酿怕顾决再跑去哪里不同她说,便吩咐府中一个下人早早在府衙前等着,只要顾决一从里面出来,便迎上去。

    然而那下人等到日落西山,仍是没见到顾决,心里嘀咕,上前去问。

    阆州知府衙门,门前站着两个威武的衙役。下人自报家门,问顾决是否在府中。

    衙役道:“顾大人此刻应是在内堂,你自己进去吧。”

    下人正犹豫着,身后有人喊他。

    一个小丫头举着油纸伞,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道:“您是顾大人家中人吗?这是大人昨日落在我们小姐那里的,麻烦您交还给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