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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林一死,也就意味他之前做的所有事都白费,这要是传到临安公府去,还不知要给他父亲添多少麻烦。

    顾决摁了摁眉心。

    转身出来,问林寒:“具体情况说一说。”

    “梅世子死的突然,本属下也觉蹊跷,但命人查了查,确定他真的是因不小心染了病未及时治疗而去世。”

    “我因保他平安还派温家找了镖师随行,怎么会误染病症?”顾决疑问,林寒点头道:“是,咱们的确保护周到,但是…人就是死了,并且,还命仵作验了尸。”

    顾决长眉寒凝。

    久久不再舒展,他再次吩咐林寒:“先保留他的尸身,等到这边疫情过带回来见我。”

    顾决并不轻易相信,他仍然觉得这事不对劲,非要亲自看了才行。

    林寒应声退下。

    如今疫情依然,顾决心情很差,什么事情都做了,本想借用收容所来控制疫情,也没有效果。

    他招人来问:“我让你们这几日在城中各大药堂寻方子,有结果了?”

    衙役摇头。

    顾决又派了人出去。

    *

    白芷惦记梅酿,打算带吃食去看她,可守府的下人说世子吩咐,府中人谁也不准随便出去,否则便直接逐出府。

    白芷着急时,见桑矜悠悠朝府门走。

    白芷不理解,问下人:“怎么表姑娘她能出去?”

    下人道:“表姑娘是主子,世子只管咱们下人,管不着她。”

    想到这儿,白芷蓦然追上去,拦住桑矜:“表姑娘,奴婢求您去收容所看看夫人把,好几日了,奴婢不知夫人在那里过的好不好。”

    桑矜垂眼看她,“嫂嫂不应由兄长照顾?”

    白芷:“可是世子这几日都忙于疫情,奴婢怕他照顾不到夫人,夫人是世家闺秀,何曾住过那种地方——”

    桑矜:“好,你别着急,我替你去看嫂嫂。”

    这种时候她还能不顾自己安危说这种话,让白芷感激不尽。桑矜瞧她神情不像装的,不由感叹温竹这药真管用。

    当真将记忆抹的干干净净。

    她接过白芷给梅酿捎的东西,安慰她:“你放心,嫂嫂生病我去看是应该,她什么样子,等回来告诉你。”

    “多谢表姑娘,感谢表姑娘!”

    桑矜带东西走了。

    阆州书院门前,她携着东西徘徊。

    大门紧闭,看不到里面情形。但听不时传来的哀吟声便知里面煎熬。

    她从怀中掏出制好的药丸,含在舌下。

    这药是由艾草掺了其他药材研磨而成,她准备的这段时间里可不是白忙乎,之前让王奉之同温令接触进大量药材,就是为了这个。

    走上前,桑矜敲了门。

    “我是顾大人府中家眷,来看看我家嫂嫂。”

    桑矜同收容所的人说,门开了条缝,她打眼看去,里面白茫茫一片,好似死人的义庄。

    短短几日,竟然成了这副光景。

    开门的人浑身包裹严实,只露两只眼来看她,听她说是顾大人的家人,躬身道:“顾大人正巧在里面,姑娘您进去要小心些。”

    “好。”

    桑矜缓步走入。

    相比梦中,眼前所见更牵动人心。当太多人病恹恹的出现在眼前,双目无神,手脚溃烂,便连她这冷硬心肠都受到触动。

    桑矜走了几步,便有一病入膏肓的人匍匐在地抓住她裙角,求她救她。

    桑矜蹲下身,冰冷地看这人。

    她趁着无人看到,从瓶中倒出一粒药,喂那人吃下。

    “我可没有什么菩萨心肠,不过是不想你死在我鞋边而已。”

    桑矜缓了声说,形态自若地向前走。

    顾决虽不想来这地方,但他是阆州知府,必须来。

    男人在堂中头罩黑布,也同其他人穿的严实,在询问其他百姓病情。

    顾决太会装了,他这几日来这里从不说先去看他妻子,总是以百姓为先。

    慢慢收容所的人都夸他是大好官,说他大有先人那般,过家门三次而不入的精神。

    桑矜看见他时,在后堪堪唤了声,“兄长。”

    顾决身子一僵。

    回过头来。

    看到桑矜那刻,黑布遮掩他脸上情绪,但周身的气息冷的吓人。桑矜缩了缩脑袋,上前解释:“我来看嫂嫂。”

    “你跟我过来。”

    于顾决而言,桑矜就是在挑衅他的权威,若是没有疫情,他又要将她吊起来打。

    男人来到避光处,长身一立,桑矜乖巧娇柔:“兄长不要气。”

    “我也是推脱不掉,嫂嫂那个忠心的婢子找到我,我能不答应?嫂嫂与我也算亲厚,这种时候我总不能太冷血。”

    “这里是什么地方?桑矜,知道现在全城都在戒严?”

    “知道,兄长,您别气了。”

    桑矜勾了勾他袖边,“我看了嫂嫂立马便走,回去也定将今天穿的衣物都烧掉。”

    “等回去再收拾你。”

    顾决被她气的声音低沉,桑矜仰面望他,这种时候十分心疼地说:“其实,我刚刚撒了谎,我虽惦记嫂嫂,但更多的是惦记你,兄长,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若你倒下,我也不活了。”

    顾决眸中有了情绪。

    两人此时在的地方很特殊,一帘之隔就是外面的收容所,而这里面梅酿还在。

    帘子后面,却是只有他与她。

    顾决轻涌喉结,自桑矜替他挡刀后明显可觉,他对她好了许多。

    这时,桑矜又主动的抱住他,不顾会染上疫病,她在他怀中喃喃道:“兄长,我真的很爱你,只要你平安,便是我的心愿。”

    顾决犹豫片刻,腾出手搭上她肩。

    “大人!夫人那边不太好——”

    忽地,一道声音出现。

    帘子后,两人正抱着,桑矜意犹未尽撇了撇嘴,松开他。

    帘前,来人说了后等顾决出来。

    顾决猛地一撩帘子,快步而去。

    梅酿好歹是府衙夫人,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里,在这种地方待了几天,面色发黄,病容明显。

    桑矜跟进来,远远看她。

    梅酿瞧着已是外面那些人中症的模样,躺在床上起不来。

    顾决来,将她抱在怀中,旁边大夫同他说明情况。

    桑矜看了一会,便觉她该做自己的事了。

    在周围人都束手无策,大夫都说夫人恐怕撑不过几日的时候,桑矜忽地在后开口:“兄长,我刚刚过来时见城中一家药堂在外卖什么无神汤,无神药,说可缓解疫证,我觉新鲜,便买了一瓶。”

    “您说,这药能给嫂嫂吃吗?或许能管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