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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雪燃被暂时安顿在府中垂风院。

    苍姑姑迫不及待将她身边的孩子带到身边瞧,盯着那孩子左看右看,吓的孩子不轻。

    苍姑姑越看越像。

    神色不由缓和,她侧首与顾决说:“贺喜世子,恭喜世子,您说您早将这事说了,还用的着夫人那边日日上火着急?”

    梅酿也在。

    坐在一旁软榻,白芷伺候她身边,一张脸已说不出的难堪。

    苍姑姑起身,瞥了眼她,“夫人,如今世子头子已有,那往后奴才便不会那么逼迫你喝药补身,只是在主母那边未回信之前,这孩子夫人您可要好好对待。”

    苍姑姑言下之意是让她万不可失了主母风范,做出善妒害人的事。

    毕竟在世家贵宅里,这种事太常见。

    梅酿紧紧绞着帕子,不吭声。

    那孩子很乖巧,苍姑姑笑眯眯问他时,他转头看顾决。

    顾决点头道:“可以做。”这孩子才有所表情。

    桑矜仍在罚跪,只是她被苍姑姑支使到了院中,隔了很远瞧此时情景,她说不上很高兴,却一直抱着看热闹的态度。

    顾决领来的这个孩子名唤张暨,的确是张雪燃的嫡亲儿子,不过他的生父却是顾决曾经的好友容暄的种。

    几年前顾决在上京曾有短暂的任职经历,当时他被皇帝安排去了上京巡司,在里面当个不足轻重的小官。

    容暄原本是上京盐道使的儿子,天生体弱多病,被他父亲也安排在巡司做个文书。

    很难想象如顾决这种冷心冷情的男人,竟然有真心对他的人,容暄同他在巡司感情最好,两人几乎同吃同睡,什么秘密都没有。

    这个张雪燃,便是容暄结识的女子。

    桑矜能知道这些事都是她在梦中顾决在东宫同她亲口说的,那时他为了安顿张雪燃,让桑矜对外承认她是她的亲妹妹。

    桑矜那时还未认清顾决真面目,一心扑在他身上,他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桑矜在东宫没有身份,只是有顾决单独赏赐给她的独屋,她自己身份都很尴尬,却还是替他着想,为他解决张雪燃的事。

    张雪燃带着孩子曾同她共睡一个床榻,女子对她十分感恩,常常在她面前说顾决对她是真心的。

    许也是听了她的话,梦中的桑矜渡过了一段自欺欺人的生活。

    阳光下,她眯了眼眸。

    思绪拉回,她再次见到张雪燃同她孩子,桑矜不知为何这里会同梦中走向不一样,不过既然这女人出现了,往后她更要提高警惕才是。

    这位张雪燃,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苍姑姑忙活完,终于过来管她,趾高气扬看她,问:“表姑娘,你想好了吗?”

    “我愿意以后来伺候嫂嫂。”

    她声音很轻,目光透过苍姑姑看到某个男人身影,“只是姑姑,嫂嫂她肯要我吗?”

    “表姑娘只要开口,夫人岂有不答应的道理?还是表姑娘懂事,知道这世间人情世故最是难还。”

    苍姑姑看了眼白芷:“明日表姑娘便穿上同她一样的衣服,来院中干活吧?”

    “好。”

    谁能想到,她来这里一趟身份发生翻天变化,原本的侯府小姐转身成了府中下人。

    顾决站在不远处,向这边望。

    桑矜终于免去责罚,从地上站起。她的双腿跪的太久差点跌了,轻揉自己膝盖,她一瘸一拐向扶柳庭走。

    身后,苍姑姑前呼后拥,领着孩子去做别事了。

    扶柳庭内,佩儿哭的双眼通红,忿忿不平。

    “姑娘您怎么就答应她的话,她还真是欺负人,仗着在主母身边便无法无天,姑娘你已经这样惨了,往后还要被她使唤……”

    佩儿哭声挺大,桑矜没有安慰她,反而看着她哭,仿佛天生缺了根共情的弦。

    等佩儿哭够了,她才启唇:“往后你我身份平等,你也不用叫我姑娘,佩儿姐姐,我若有什么不懂的还要问你。”

    “姑娘,您怎么如此乐观?”

    桑矜心想,她能不乐观吗?她已迫不及待好赶快在梅酿身边伺候,至于平氏身边的人,她当初能弄死一个,便也能弄死这一个。

    今晚,算是她在扶柳庭最后一晚。

    她在床上辗转反复,没睡着,耳朵却很灵。

    外面来了人。

    她装睡,不敢确定来人是谁——直到房门推开,她闻到一丝很熟悉的男香。

    顾决站在身后,低声示意她。

    桑矜转头,黑夜里望着他看不清表情的脸,不由声音吃醋:“我还当兄长今夜会陪那位新来的姐姐呢。”

    顾决轻轻坐在她床边,“她带着孩子已歇了,不便打扰她。”

    “好啊,原来兄长是刚从她那边过来,兄长是来可怜我的?明日我就要被贬为奴。”

    “挺好。”顾决垂着眼帘:“你在梅酿房中,更方便我看见你。”

    “是更方便见我,还是更方便同我私会?”她将手放在顾决腿上,“兄长,也真就是我,你也见了嫂嫂白日看那位姐姐同孩子的眼神。”

    “那时我就在想,若是今日站在那的是我同孩子,嫂嫂想必不会让我活过第二日。”

    她说的夸张,看顾决反应。

    男人弯唇一笑,抚摸她的小脸:“想生我孩子?桑矜,我记得你早吃过绝孕药。”

    桑矜拧紧了眉:“兄长为何又要提起我的伤心事?”

    顾决道:“也不是不可,只是,这绝孕药药性甚烈,要等你身体彻底消耗完,许是很多年过去,到那时,我与你之间……”

    顾决话没说完,她忙抱住他的腰。

    黑暗中她冷森的眼寒芒尽显,仿若一个无感情的娃娃,她机械地说着违心话。

    “不要,我不要同兄长分开,没有孩子便没有,即使我一辈子不能生育,我也要同兄长你在一起。”

    她太卑微,紧抱顾决的手都泛着颤意。

    这让冷心冷情的男人生出一丝怜悯情。

    顾决伸出手,缓缓摸着桑矜柔软的发丝,声音难有的温柔:“放心,会赐给你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