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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这时,她眼角余光看到顾决。

    男人在争吵中垂目看她,整张脸看不出一点表情,可桑矜就是有一种感觉,他…好像在打量自己。

    意识到这点,她开始看自己身上,到底哪处惹他上心?

    没一会儿,被她发现了。

    原来是她来的急,没过多看自己身上。之前同那两个狱卒假意周旋时她刻意解了自己腰间缎带,衣襟从脖颈那处松垮,一直延伸到腰间半解半系。

    敞的口大了,露出的春光不少。

    何况,桑矜的袖笼两边还有点点血迹,更添柔弱。

    她眼珠转了转,便在这时做出一个动作——

    是跪不住,腿膝不舒服的动作。如今在整个几乎嘈杂的明堂里,只有她像颗纤弱的小草,虽然很不舒服,却在独自撑着。

    不知哪里戳到顾决心。

    蓦然,顾决发出一声低音:“够了!”

    他有些失态。

    临安公夫人、三姨娘、他母亲,还有薛姨娘,都错愕的看向他。

    顾决看到他父亲襄阳侯紧蹙的眉头。

    顾决想了想,忽然上前:“父亲、母亲,我有一事,还是想说。”

    顾决身姿笔挺,又将身冲临安公和汪氏斜了斜:“晚辈觉得…我与酿儿这个婚事太仓促…还有很多欠考虑的地方,何况这几月磨合,并没起到一个很好作用,临安公,小婿想…好好斟酌斟酌,同令爱的婚事……”

    “你!”

    “决儿!”

    两边人同时出口。

    临安公终于有了情绪,看襄阳侯,又看顾决,不知该说什么。汪氏刚才还说个不停,此刻也被惊的无声。

    襄阳侯气的制止他,平氏倒没那么夸张,只不满意的斜撇了梅酿。

    襄阳侯大喝:“胡说什么鬼话!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岂容你胡乱说改就改!”

    “有什么不满坐回去,说这种事做什么!”

    顾决抬眼:“父亲,这事我早给您去过信,你也已知晓,如今为何还要说的你毫不知情一般?”

    这是顾决第一次顶撞襄阳侯。

    襄阳侯被他说的铁青。

    从顾决说出这话,整个堂中最受打击的便是梅酿,她刚才还可以静坐旁听,但一听顾决说要和她重新考虑,她备受打击地看他。

    桑矜将她这脸上神情看的一清二楚,好像刺激大了有点撑不住。

    梅酿蓦然站起,走到顾决身边问:“你告诉我,什么叫重新考虑?我已嫁给你了,又是你的人,你现在要重新考虑?”

    “你还要斟酌?夫君…你有什么好斟酌的,难道你还生之前我的气,我明明已经同你道过歉了。”

    “夫君…夫君…你将刚才说的话收回去好吗?求求你……”

    “求求你了,我会同你好好过日子,只要你不离开我。”

    梅酿的低声下气,实在丢了临安公府面子。

    临安公看了憋闷交加,又恰好和稽查司司使对上眼,此刻被同僚窥见自家丑事的心到了顶峰。

    临安公怒喝一声:“回来!在那里哭哭啼啼什么!”

    他的话,梅酿完全听不见。

    桑矜跪的是真的累了。

    她终于等到这刻,看戏的心冲淡她一切疲累,她想如果此刻佩儿递个果盘,她必然席地而坐,兴趣满满地看着。

    梅酿哭的真惨,看顾决的眼还一片深情,以为男人能回头。

    可是桑矜明白,这狗男人早就想甩了她啊,因为她,已经给他提供不了什么价值了。

    男人便是这样狠心。

    在桑矜假扮那位丰草堂女掌柜出现后,顾决便已认识到梅酿日后除了拖累她别无它用。在她一次次受不了自己内心的嫉妒在后宅作闹时,她也将自己推离了顾决。

    男人…都是那般现实的生物,他们希望宅内一片风平浪静,又希望宅外桃花朵朵。

    他们想要女人无所不能,又想要女人纤柔娇作。

    今晚梅酿乞求顾决的模样,将永远钉她在耻辱柱上,让她成为日后上京城的谈资。

    想到那些贵女们以后怎么看梅酿,她便觉得好笑。

    桑矜垂了头,终于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换了跪姿。

    ……

    “夫君!”

    梅酿哭的伤口发作,疼痛万分。

    忽然,顾决甩了袖口,一把将自己与她拉开距离!

    顾决:“不要在死缠烂打!”

    “顾决!”

    临安公夫人蓦然冲上来。

    她替自己女儿扇了男人一巴掌,气怒了双眼:“死缠烂打?!我的女儿岂是你这样说!别忘了,当初可是你们侯府求着我们不退婚,一直等老侯爷的丧期!”

    汪氏一把将自己女儿拉到身后,替她抹去眼泪,又不停安慰她,“跟娘回去!既然他侯府没这意思,正好,这婚事就此作罢!”

    汪氏火气上头,也不问什么真相,只一心要带女儿走。

    而当她转身时发现桑矜正好挡了她和梅酿出去的道——

    于是,这妇人便将无处发泄的火气都撒在桑矜身上,看她厌烦,抬脚一踹,毫不留情的,正中她心窝——!

    桑矜身子如蒲柳一般向旁倒去!

    这一脚,真是用力不少。一口血涌在嗓间,瞬间喷溅很远。

    汪氏斜眼瞥了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拉了梅酿,继续往外走。

    “站住!”忽然而起的声音在后响起,

    方才还冷漠如冰的男人似变了个人,吩咐道:“温竹,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