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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阳侯府的马车行在夜里的街道上。

    桑矜裹着顾决的衣氅,十分温暖,她坐在车上闭着眼,好似睡着一般。

    男子衣氅上是顾决最喜欢的熏香,桑矜只觉鼻间满是他的味道,不禁嘲讽一句:“一身狗味。”

    长风在外听见她声音,低声问:“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长风侍卫,”桑矜忽然觉得可以利用这个时机同他聊上几句。

    长风侧耳倾听。

    她在车内问:“我之前从未见过你,你是不是兄长从别处调任来的?”

    长风驱马的手骨一紧,想到他之前那个身份,有些不好意思。

    “回姑娘,属下是隶属于侯爷训练的旧部,同林寒和温竹不同,的确是世子从别处调来。”

    “是么,原来这其中有这么多关系,我还当都是兄长的人呢。”

    长风绷紧面容。

    桑矜停顿片刻,又低声问:“那你们做暗卫的,可以娶妻生子吗?还有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到了年纪可以退隐吗?”

    这话,说到长风心坎,他目视前方,不知要如何回答,抽动手中马鞭,使车子行的更快。

    “不到万不得已,是要一生忠于主子。”长风的声音淹没于风中,“表姑娘,我等只不过是高阶一点的奴才,全部签了死契,纵是自己心中有喜欢的人,也不可表露。在未跟世子之前,我等一直是保护侯爷,为侯爷效力做事,而今世子是未来的掌权人,我等的命,便同样也归属世子。”

    “有时候主子不愿意,我等便是连个姓名、身份都没有。林寒与温竹是跟随世子多年的人,他们比我地位要高些,或许将来他们做的好,会得世子恩赐。”

    “恩赐什么?”

    长风:“恩赐娶妻生子……可属下……”

    桑矜听外面声音渐渐降下,便知长风走了心,想想他们这些暗卫的确挺苦,瞧着是个人,其实就是个机器。

    只为主子服务的机器——桑矜想到林寒,勾了丝笑,偏偏,这机器还有真心实意纯情挂的。

    “那长风侍卫,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又要怎么办呢?”

    她屏住呼吸,听长风回答。

    “属下与她…是不可能的。”

    长风回答的模糊,却让桑矜听进心里。想梅酿那样的人,竟然有人真心对她。

    也不失一种讽刺。

    可,桑矜却是很赞同长风的话,他和梅酿这辈子的确是不可能——他还是太天真,不知梅酿是什么人。

    她,绝对会颠覆他的三观。

    车子到了侯府,长风护送她回去,两人行过府内景观,经过顾宁院中,便见一身玄衣的林寒站在树下。

    这人大晚上,手上拿了盅酒杯,头扬起,似乎在赏月。

    桑矜与他打个照面。

    林寒回身,清澈的眸子纯黑不见底,他的目光落在桑矜身上那件衣氅上。

    可桑矜却盯着他手中的酒杯拧了眉。

    长风不知两人关系,见了林寒很正常打招呼,“林侍卫今晚还挺有雅兴。”

    林寒:“世子赴宴结束了?”

    长风:“嗯,那边出了些事,世子进了宫,让我将表姑娘送回来。”

    林寒:“好,你请。”

    林寒给两人让出位置,可桑矜却看出他眉眼冷淡,似乎…又生气了。

    桑矜看了眼身上顾决的衣氅。

    她忽然开口:“长风侍卫,我突然想到想去看看宁妹妹,你也送我到这里,先回吧。”

    长风:“可是世子说让属下将你送到——”

    桑矜打断他话:“你瞧我院子就在隔壁,你这不是已经送到门口了吗?”她抬手指,长风瞥头一瞧,的确是这样。

    桑矜住的地方就在前面。

    长风低头想了想,抱拳走了。

    而他一走,桑矜忽然转身,瞪着林寒。

    男子长身站着,不说话。

    桑矜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说让你同顾决请辞,让他调你去个不论什么地方吗?”

    林寒偏头没听她的。

    不说话,闷着,这男子便是将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

    桑矜看了看四周,扯了他衣袖,将人拽到阴暗处。

    她抵着他,再次问:“难不成你是想待在顾宁这里?喜欢她了?”

    “不喜欢。”

    林寒突然哑声,“也不会走。”

    桑矜忽然就气了,想说他一顿。

    可毕竟在侯府,两人连说话都要压低了声音,以免被人发现。

    她瞪着他看了很久,猛地夺走他手中酒杯,将剩下那点酒灌进自己肚里。

    “你做什么!”

    林寒上心,双手去夺她酒杯。

    桑矜一副小媳妇模样,指着他的胸膛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喝酒,你便等着。”

    她没说出什么惩罚方式。

    可依然唬住林寒。

    年轻男子紧抿唇角,凝着她这张在夜里也极其出众的脸,蓦然勾了她腰,低头吻了!

    “唔。”

    桑矜发出声音。

    林寒吻的太突然,好像憋着一口气,桑矜感受到他唇齿都在用力,便也不反抗了。

    林寒吻完,拉开距离看她。

    额头抵了她的,他低低喘息,却一句话不说。

    桑矜推了推他,“我得回去,不能待这么久。”

    “好。”

    林寒回应她,可手却没松。

    桑矜再次提醒:“林侍卫…放开我。”

    “表姑娘,属下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林寒说着心里话,将眼闭上:“永远不会。”

    桑矜:“……”

    她的指尖碰了碰他的脸,感觉他好像很委屈,便轻轻摩挲了。

    林寒的下颔线条都在她掌心发烫。

    桑矜也放低声音,同他极其温柔地说:“谁说你是累赘了?林侍卫,你不要一副我会负你的样子。”

    “我若不把你放在心上,那为何管你?我同你在这里偷.情,若是让你主子知道,我能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

    她说完,又低头看了看他,很是在意。

    林寒抬头,男子在她轻哄下变得正常,松了手。

    桑矜又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

    她当他面解下顾决的衣氅,用极其轻松的语气说:“你们主子的衣服我不穿也得穿,只是,染了我一身的狗味,林侍卫,你闻闻,是不是?”

    她含着笑将顾决衣氅往他鼻间凑。

    林寒这才被逗笑。

    他向后躲了身,像他这种下属怎敢置喙主子衣服?更何况,哪里有桑矜说的狗味,分明是很好闻的松香。

    林寒淡了眉眼:“属下送您回。”

    “嘘,不用。”桑矜低声,从暗处出来时还十分警惕的看了四周,道:“我自己走。”

    林寒便没出,将自己与黑暗融为一体。

    桑矜回院子,佩儿便迎上来。

    小婢子刚要问她很多,桑矜却将顾决的衣氅交给她,胸有成竹吩咐她:“先将此物拿进去熏香,另外往我房中送一床新被子来,要.厚点的,再准备个医箱。”

    她今晚啊,还有事情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