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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政协委员之恋上旧物

    “新打水车架运河,两边敲响鼓跟锣。小伙子踩水进沟渠,救活黄苗炖大鹅。”

    身后跟着四下乱蹦的八黄黄,一首运河谣罢,刘东升走进社区里一户人家。

    “老嫂子,恁家有嘛老物件不?”

    大财主大驾光临,老太太热情地请他落座。里屋外屋捡拾两件物什过来,“这几个过去的小酒盅,这个奶奶婆婆的茶碗,还有个我嫁来时的旧镜子扔在车库里,不知道中不中用?”

    “中用中用,脚下(现在)都是机器加工,那年代的镜子上是艺人手工刻的字画,弄目前儿(现在)少见咧。”刘东升道:“先拿这两件,过后叫人来搬镜子时,给恁把费用结咧。”

    老太太说,破物件可不能要钱唻。

    起身,刘东升打怀里掏一张请帖撂茶几上,“小菊出嫁,请老嫂子全家光临吃酒席。”

    铁佛村男娶女嫁本族一家子吃席,乡邻随礼。常常送一幅被面、一张床单或几十块钱礼钱。而刘东升要请遍老街坊,他不收份子,戏台下开铺子只图热闹。

    病愈后,旺叔不让他开车,老婆不让他上街去捡流浪狗,儿女监督不让他单独去城里。刘东升感觉自己乌龟哭甲鱼憋死了。那天跟旺婶唠嗑时,看到她家窗台上的嗄石灯,想起小时候夏夜月下,躺旺叔院子里凉席上玩耍的情景。拿过嗄石灯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亲切得不得了。又想起释参师傅说过,“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自那迷上了老物件。天天挨家串户赎买旧物,狗啃骨头津津有味。

    家里盛不下,就在天利大厦腾出个大房间。小区里人知其了喜好,有人主动拿些旧物送上门来。刘东升索性大厦门前立起个牌牌,着人写上“老物件高价回收”。逢得周五,便鬼市上疯狂扫购一番。大屋子堆满,又占用酒店房间。只要不捡狗,家里公司里随其折腾。

    而这一折腾,还真是折腾出件大事端。

    老物件越收越多,吸引了很多人前来参观。有位文旅局官员问他,愿不愿建造一个民俗博物馆?说者有心听者有意,刘东升兴趣大起。日后这位官员告知,市里批了一个地块可无偿转让用于建造民俗馆,只是建造的大部分费用需要刘老板破费。而位置不在别处,正在福利院斜对过运河堤下。民俗博物馆展览,门前鬼市交易文物古玩,两者贴边。雨季还没有来临,刘东升当即着人开干。边规划边设计边施工,快马加鞭。

    七九八九隔河看柳,春天里选个黄道吉日,小菊结婚了。

    男朋友小管送快递改成了送外卖,从县里农村独自来城里打工,几年努力,跟小菊一起交了新房首付。双方家长一再催促,两人只得“给老人们把婚结了”。刘东升要给闺女买房子,被拒绝。新房子后年才下来,两人便借用大厦宾馆的一间先住着。小管每天早出晚归,开着送外卖的小电车进后院,总觉抹不开面子。

    闲暇之余,刘东升也去扫扫街,锻炼锻炼身子,扫一会儿歇一会儿,再跟熟人们唠唠家常。社区里扫一扫,天利大厦楼前扫一扫,铁佛寺前的广场上扫一扫。

    座座殿宇鳞次栉比,一眼望不到尽头,全新的铁佛寺宛若雄伟壮丽的天宫。

    寺顶上琉璃瓦金碧辉煌,屋脊上仙人雕刻栩栩如生。四周边绿树环抱,寺内外花草簇拥。蓝天白云映照下,一脚踏来似入云端仙境。

    寺内主建筑背西面东,建有大雄宝殿、观音阁、藏经楼、方丈室、念佛堂跟留宿处等。中轴贯穿东西,南北房屋交错,前后参差多姿,上下变幻各异。殿宇厅堂幢幢与衔,亭台楼阁层层相接。石阶折转,廊檐起伏,楼上见阁,阁中出亭。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宽大的条形石板整齐铺设,从寺门一直铺展到马路边上,寺前广场开阔壮观。绿丛中的寺院,黄色的院墙,青色的殿脊,广场上干枯的百年古柳,提着水果食物穿梭往来的香客们,组成了一幅多彩多姿的图景。两扇红门倚墙,寺院内时而传来悠远的钟鸣,时而走出脚步轻缓的小和尚,时而飘来袅袅的诵经声。头殿里香烟缭绕,高高端坐的铁佛菩萨重新笑望起脚下芸芸众生。门两侧楹联仍是那: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

    铁佛寺竣工启用,柳春家园社区文艺团开业表演。

    上了年纪,程耀旗跟老哥的管理招来不少年轻人怨言。刘东升要老哥俩分做正副团长,成立柳春家园社区文艺团。有份乐呵差事,收入照常,两个老人家体面地腾出了岗位。

    高薪水招兵买马,自有一身文艺细胞没处施展的人报名而来。文艺团玩传统杂耍,唱老歌老戏。红白事演,开业庆典演,社区舞台演,寺前广场演。偶尔刘老板也应邀上台来一段落子戏。可这天一个突发事件,让刘东升一时间乱了阵脚慌了手脚。他的姑爷,闺女小菊的男人小管,从天利大厦三楼的后窗子里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