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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于夜猛地勒紧缰绳,马前腿往下一跪,险些将他从背上甩下来,栽个大跟头。

    “嬴、抱、月!”

    淳于夜控制住马匹,恨恨地望向站在一边的嬴抱月,“你做什么?”

    嬴抱月也没想到他会临机勒马,她本做好了要被拖行一段距离的准备, 此时看到淳于夜因为勒马过急差点落马,她也有些无措。

    “抱歉。”

    嬴抱月松开马缰,伸手点了他手臂上的几个穴位,刚刚为了勒马,淳于夜的胳膊应该是差点脱臼。

    “道歉有什么用?”

    淳于夜冷冷望着她,“我没想到你这么急着被马踩成肉酱。”

    如果他是个普通人, 嬴抱月想夺马还是拦马都简单。可他刚刚冲出去的时候已经调动了真元,如果不是临出发时有了预感, 嬴抱月刚刚的举动十分危险。

    看着嬴抱月低着头不说话,淳于夜火气蹭蹭蹭往上冒。

    “你有话不能早说么?你拽我的缰绳?”

    “你想死吗你?!”

    面对淳于夜劈头盖脸的责骂,赫里都听不下去了,牵着马走了回来,但嬴抱月只是静静地听着,出神地想着什么。

    看见这丫头的心思居然还不知飘到了哪去,淳于夜愈发窝火,伸手正要捏住她的下巴,嬴抱月忽然看向他。

    “淳于夜,你刚刚准备去干什么?”

    淳于夜手停在半空中,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还能去干什么?”

    “去处置这些刁民。”

    远处的长老院附近已经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他眯起眼睛, 这绝不是一般的奴隶能够组织起来的阵势,恐怕是蓄谋已久。

    有意思, 在他十二翟王的地界上,居然还有这样不怕死的人在。

    “怎么?你想拦我?”

    淳于夜望着嬴抱月的脸, 目光逐渐危险。

    “所以说今日之事, 是你策划的?”

    说起来嬴抱月之前是被慕容恒带进碎叶城的, 碎叶城内的西戎人对她都不会有防备, 她可以肆意在这座城内安插她的后手。

    之前乌日娜也是在经过碎叶城后将她收为了自己的侍女,赫里对她也死心塌地……

    难道说她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淳于夜盯着嬴抱月的眼睛,握紧腰边剑柄,缓缓启开吞口。

    “那群胆大包天的奴隶,是中原人?”

    嬴抱月怔了怔,瞬间明白淳于夜误会了什么。

    “这场暴乱不是我安排的。”

    她轻声道,“如果我没猜错,那里面的大部分的人也都是你们的奴隶。”

    中原人应该也有,但不多。

    从之前那个年轻马奴的话中推测,黑虎军埋伏在西戎的暗桩们分布在各个翟王的领地,专注于发动奴隶。

    黑虎军残部所谓的起事,应该是十二个翟王领地的城池同时爆发奴隶暴动,最终一起推翻白狼王庭。

    原本这个计划应该是要推后实施的,但因为禅院突然袭击了杜子卿一家,并开始追杀百里策凌,黑虎军残部迫不得已,提前开始了行动。

    不得不说, 这提前开始的行动, 的确是太仓促了一些。

    嬴抱月不知道此时坚昆中有没有其他城市正在爆发起义, 但碎叶城中爆发的这场起义应该是最大也最重要的一场。

    碎叶城虽然只是坚昆里的一座城,但她记得淳于夜说过,他分给慕容恒的是最好的地方。

    越是繁荣的城市,本后隐藏的黑暗也就越多。

    为了供养贵族和军队,碎叶城中所拥有的奴隶数量在淳于夜领地中的城池里是最多的。

    这么多的奴隶如果最终没能让西戎贵族低头,那么其他地方城池的起义必然也会失败,其他的进程也就推进不下去了。

    所以碎叶城的这场起义至关重要。

    可偏偏这场不能输的起义,碰上了淳于夜。

    嬴抱月望着眼前暴怒的年轻翟王,心情沉重。

    碎叶城中的黑虎军必然是千算万算,专门挑了这个大当户慕容恒和小当户赫里都不在的时刻在城内发动政变。

    但人算不如天算,恐怕没一个人能想到,远在天边的淳于夜偏偏就卡在这个时间从天而降,还带着赫里。

    不管之前那些暗桩计算得有多清楚,准备得有多充分,但淳于夜作为坚昆的主人,他一个人的存在就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如果此时放淳于夜去找到那些长老,重整队伍,那么这些反抗主子的奴隶必然会被一个不剩的全部杀光。

    黑虎军准备了那么多年的起义也会宣告破产。

    只是……

    面对自己领地内奴隶的起义,淳于夜作为翟王,又怎么可能不去处理?

    他如果不去管,那才是脑子被驴踢了。

    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不去?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淳于夜目光冰冷,“既然不是你策划的,你掺和什么?”

    “既然闹事的是我的奴隶,那和你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给我乖乖呆在这里!”

    之前一直沉默的嬴抱月忽然抬起了头。

    “淳于夜。”

    “你能不能不阻拦他们?”

    她认真道。

    “什么?”

    淳于夜怀疑他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他伸手摸了摸嬴抱月的额头,眯起眼睛,“没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我没病,”嬴抱月推开他的手,“我是很认真地在和你商议。”

    “商议?”

    淳于夜气到了极点,反而笑了,“那在我看来你还是脑子坏了,我手下的奴隶闹事,我一个做主子不去阻拦?”

    “怎么?我是要等到那群混账冲到我面前,一拳打到我脸上么?”

    嬴抱月知道所谓的公平正义根本不能说服淳于夜,眼看着对方就要重新站起来,她抓住了他的衣袖。

    淳于夜眸光一冷,猛地抽剑出鞘。

    寒光映在嬴抱月的脸颊上。

    然而嬴抱月没有松手。

    下一刻,只听咔嚓一声,淳于夜从肩膀上处开始,削去了她所抓着这段衣服的袖子。

    “淳……”

    嬴抱月刚想继续阻止他,下一刻视线忽然被一个东西所吸引。

    淳于夜的手腕上,居然也有一道血线。

    颜色鲜红,细如丝线,和她手上那条一模一样。

    嬴抱月连忙露出自己的手臂,望着并列在一起的两道红线,原本正准备离开的淳于夜愣住了。

    “这道线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