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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老大人送给三少的女人。”

    安嬷嬷拽着一个柳条腰,瓜子脸的女人撵去了柴房,她的目光左闪右闪,似有些不太好意思将宅内的龌龊事告诉一个外人,但在宋榆锐利的逼问下,突地一叹,小声道:“她原先的确是瘦马,听闻是江浙花船上的,被我家二爷强行带回了家,听闻……又被老大人收了房,”

    “最后,老大人把她塞给了咱们房,又被三爷收了。”

    宋榆有些无语。

    这关系……还真的是一波三折……

    宋榆带上手套,掀开她的手臂,却没有看见她身上有任何痕迹。

    “被她的衣裳给剥了,让宋娘子仔细看看。”

    安嬷嬷说着就要上手,吓的这位小娘尖叫连连,被扇了一巴掌之后,才安分了下来。

    “有,但是她表现的特征很浅。”

    不能说这小娘是无症状,而是她表征很轻微。

    “贱人!”

    小胡氏目光很凉,“不仅害了我,还害了三爷,来人,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大娘子!”

    小娘哭得怯怯,梨花带雨的,“我也不知啊!是大老爷让我来侍奉三爷的!”

    “慢着!”

    宋榆撩眼看着这可怜兮兮的小娘,“她体质特殊,可以替夫人试药,不妨暂且留她一命?”

    小胡氏微微眯眼,盯了她半晌,深吸一口气。

    “行,我暂且留你一命。”

    “不过宋娘子,”小胡氏懒洋洋地又转过头来盯着她,“府内之事,还望娘子慎言。”

    “夫人放心,我自是不会乱说一个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胡氏随意一扫,安嬷嬷带着几个小丫鬟立刻将柴房包围了。

    “在本夫人尚未痊愈之前,就劳烦娘子暂且住在王家,不得随意出入,我自会好好招待娘子。”

    ……

    王嵩的一句话,让大朝会的刀锋剑影化为了实实在在的利剑,刺向了沈樾舟的心脏。

    有记性好一些早已经回忆起这句话似乎在景徽长公主的嘴里说过,今日王家也如此笃定,难道真的是煞有其事?

    这场战争,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而被挑起?

    朝野上下霎时浮动了起来,那些本来很支持沈樾舟的臣子们也开始窃窃私语,眼神渐渐的不善。就连通平帝,表情也渐微严肃。

    “清桉……”

    “王爱卿所言,确有其事?”

    人人都将目光投降这个黑袍加身,丰神俊朗的男子,寂静、审视。

    “是又如何?”

    沈樾舟很坦然。

    王嵩陡然一愣。

    他预备了一切证据去证实当时沈樾舟所做决策的鲁莽,却没有想过他会直接承认。

    “女人也好,男人也罢,倭寇劫掠的人,都是我大晏的子民。他们猖獗至极,若是任由其肆意妄为,孙恒的舰艇恐怕早就上了宁海地界,席卷我江浙,对于海寇,不诛灭,不威慑,难道还要放虎归山,养虎为寇吗!”

    ……

    王嵩恹恹回到家,小胡氏就赶紧招呼宋榆到主院候诊。

    她将宋榆扣留在王家,的确也没亏待她,拨了两个丫头侍奉,住在西厢院,随叫随到。

    “父亲让我率先弹劾沈樾舟,他却避而不谈,今日大朝会上参奏他的罪名时,王家的人一个都没有露面。王光和死了,贾敬安、姜东升的罪也定了,并没有再牵扯多事。陛下急召沈樾舟回晏都,就是为了不愿再生事宜,现在父亲却要我联手弹劾,万一把他逼急了……”

    王嵩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沈家与他虽然断了关系,但沈樾舟毕竟是你表姐的亲儿子,我想你去一趟冀北,告知沈家,万一日后……咱们也有一条退路。”

    “这事儿你想都别想。”

    小胡氏板着脸,“你不是不晓得我表姐和沈樾舟的关系,母子俩僵得不能再僵。这两人都是轴性子,认准一件事情就再无转圜的余地。当时她要下手时我已经提醒过她,沈樾舟一时鬼迷心窍,上了头,过段时间就淡了。怕母子俩因为这件事情闹僵,偏她听了别人的谗言,竟亲自下了手。现在好了,儿子不认她,一把火烧了宗祠,她到了最后还落个孤苦伶仃。”

    “我是不想再掺和这种事情,没得晦气。”

    谗言……

    她听了谁的谗言?

    宋榆握紧了手中的药箱,只听小胡氏又道。

    “被别人当刀使,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刀使?

    难道当时合谋杀害她的不止一人?

    但还有谁让沈家吃下这个暗亏?

    甚至连沈樾舟都没查出来?

    宋榆想再往下听的时候,小胡氏就叫她进去了。

    “大人目前……并没有发病的迹象,不过还是要跟着吃几剂药方预防。”

    宋榆垂着眸,“各人体质不同,所以表现的时间也不相同,譬如玉娘和大人,身体强健些,抵抗力强,潜伏期或者不会发病,但夫人体弱,病灶严重一些。不过两位都不必惊慌,只要按照我的方子,必定药到病除。”

    其实既然小胡氏已经发病,王嵩身上肯定带着病毒,不过时间长短问题。

    看着王嵩震惊的眸子,宋榆挑好听地安抚了一顿,临走时,却还是听见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的摔杯的声音。

    宋榆望着天,微微勾起了唇角。

    入夜,一道黑影悄然翻过西厢房的窗户,宋榆坐在床头,似乎是知道他的到来,吹熄了灯盏。

    守夜的两个小丫头被她下了药,睡得极为熟。

    他的身影在黑夜里显得更加颀长高大,喘着粗气,急匆匆的衣裳都不太整齐,甚至有些狼狈。

    他一把掐住了宋榆的脸,恨铁不成钢。

    “又把自己赔进去了?”

    王家是什么地方,龙潭虎穴,也只有她,每次都不要命的敢闯。

    “你先过来。”

    宋榆讨好的拉住他的手,拍了拍床边,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我发现王家一个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