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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在场的二人都觉得十分荒唐。

    风烬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你说什么?!”

    “你既然愿意给那个贱人一个孩子,那就也得给我一个!”

    祝云缠无语扶额。

    风烬已经忍了靥娘痴缠很久了,此刻若不是祝云缠还被她捏在手里,他当真想直接一脚踹过去,用同尘将她刺个对穿。

    “你真是疯了。”

    “我早就疯了!从你离开我选择那个贱人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靥娘手上金簪死死抵着祝云缠脖颈:“你若答应我,我可以放了你师尊,也会放过那个贱人和她的贱种。”

    “妄想。”

    “那我就杀了你师尊!”

    “你敢?!”

    “我靥娘就没有不敢的!”

    “你……”

    眼见这场剑拔弩张的对峙逐渐开始有了点滑稽的苗头,祝云缠长叹一声,果断打断二人对话。

    “靥姑娘,不合适。”

    “不管在魔教还是正道,未婚产子都不合礼法。”

    靥娘狐疑地看着他。

    祝云缠微微偏头,语气真诚地扔出一句爆炸性言论。

    “不若你们,先成个婚吧。”

    房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风烬不可置信地看向祝云缠,张了张嘴。

    “师尊?”

    祝云缠没有搭理他,而是微笑面对着已经愣住的靥娘。

    “如何?成婚之后,生儿生女皆名正言顺。”

    靥娘反应过来后,双眼重新燃起希望,闪着癫狂和喜悦的光芒。

    “可以就这样吗?!”

    祝云缠点头:“自然。”

    “可柳郎他……”

    风烬还沉浸于震惊中。

    “不必理会他。”祝云缠道:“自古父母命媒妁言,他父母皆亡,我既是他师尊,此事自然做得了主。”

    靥娘将手从祝云缠肩上挪开,金簪却丝毫不敢放松,犹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祝云缠笑道:“我二人灵力皆失,在你这六虚花海中形同废人,我骗你于我有何益处?”

    这倒也是真的。

    靥娘缓缓放下金簪。

    祝云缠长松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明天我就要与柳郎结亲!”

    “三日后吧。”祝云缠真切建议道:“既然是要好好成婚,该有的礼数自然要有,需一番准备。”

    靥娘点头,好生问了一番需准备的东西。

    ……

    送走靥娘后,祝云缠强撑的一口气才彻底松下来,迷药瞬间发挥作用,他再也撑不住,软着身体靠着床榻倚坐着。

    漫长的沉默后,风烬抬眼看向他。

    “师尊……当真想要我娶妻?”

    祝云缠浑身乏力,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风烬的声音掺杂了些许委屈。

    他无奈一笑。

    “说什么呢?那靥娘怎么也是你父曾经的老相好,我还没有那般荒唐,乱点这鸳鸯谱。”

    风烬松了口气,冷静下来后细想也是,就算祝云缠不在意他娶不娶妻,也不会将他推入虎口。

    他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师尊是有什么计划?”

    “计划自然是有的。”

    祝云缠嘴角含着笑,他面色苍白,脸上的白绫遮住了他往日凌厉的眉眼,长发微有凌乱的散在肩上,看起来多了一层朦胧的柔和。

    风烬的心跟着软的一塌糊涂,对他方才不打招呼就毫不犹豫将自己“卖”给靥娘的行为也生不起气来。

    “别担心,为师自然会保你清白。”

    三日时间眨眼就过。

    明日就是风烬与靥娘大婚之日,祝云缠难得好好休息了三天,但风烬就没那么轻松了,被靥娘一头热的拉着准备各种事宜。

    虽然到头来祝云缠也没告诉风烬他的计划,但风烬就是对他有种无端的信任,为了不破坏祝云缠计划,硬是耐着性子由她靥娘折磨。

    直至夜上三更,靥娘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他离去,甚至语气娇羞的请风烬务必好好休息的时候,风烬才终于带着满身的痛苦回到祝云缠那里。

    祝云缠正在换覆眼用的白绫。

    风烬掩上门,自然而然地走到祝云缠身后,沉默着从他手里接过白绫,继续动作轻柔的一圈圈缠上。

    祝云缠虽看不见,但敏锐地察觉到风烬情绪不太好。

    “怎么了?在忧心明日之事?”

    他微微偏头,安抚道:“放心,我既然敢提,自然会做好万全准备。”

    风烬嗯了一声,又道:“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那是什么?”

    祝云缠见风烬沉默,知道他有别的心事,试探道:“若有什么别憋在心里,不妨说出来,或许我能与你一起分担。”

    风烬莫名被祝云缠“与你一起分担”这几个字取悦到,眼底有了些暖意,手指划过他柔顺的发。

    “也没什么,只是知道了一些往事罢了。”

    “嗯?”

    风烬沉吟片刻,问道:“师尊你还记不记得,我曾与你说过,自打我懂事之后,我父母亲便将蚀日城诸事都扔给我?”

    “自然记得。”祝云缠笑道:“那时我还感慨原来你自小开始就如此厉害,好像就没什么做不好的。”

    “熟能生巧罢了,况且我也没有做好。”

    风烬垂眸望着铜镜中倒映出来的面前的人影。

    “我爹那人就不说了,他早就一心扑在情爱之上,懒得再管理蚀日城,可我娘……我以前不是没有怨怼过她,想从根本上改变魔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既然敢有如此想法,又为何只负一半的责,将剩下的尽数让我背着。”

    “我虽早知蚀日城会有这样的结果,但它毕竟是在我的手里走向灭亡,教众流离失所,愿意走的,和不愿意走的皆被我赶出蚀日城自寻生路,如今还有不少失踪的……”

    “我这些年虽表现得不在乎,劝慰自己我已尽人事,但也会不止一次的想到,是否我还做的不够,是否蚀日城覆灭当真是我的问题?是我能力不足护不住教派,若是我再成熟一些,再有本事一些……”

    祝云缠察觉到风烬搭载他肩上的手逐渐收紧,知道他原来也会陷入无休止的自我怀疑的死胡同里,便忍不住想心疼他。

    蚀日城覆灭那会,他也才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却要背负如此沉重的责任,与如此沉痛的后果。

    甚至要一直背负着这样的枷锁,直到现在。

    祝云缠掌心覆上风烬的手,轻轻拍了拍。

    “与你无关,蚀日城那时的处境已注定了覆灭的结局,没有人能在黑白之间独善其身。”

    他叹息一声。

    “会被当成活靶子的,蚀日城如是,你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