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各位宗主，见过各位峰主。”进入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
这里最次的也是渡劫期初期的大佬，跺一跺脚星源大陆都要抖三抖的存在，白辞还真有点紧张，看到不少人眼神中透着怪异，怜悯？同情？
“师尊。”白辞轻轻走到苏清雪旁边站着。
“坐我腿上。”苏清雪淡淡道，语出惊人。
“啊？”白辞没反应过来，什么？
“叫你坐我腿上。”见白辞迟迟没有动静，苏清雪眉头一挑，伸手把白辞拉进怀里。
白辞整张脸蛋跟火烧了一样，这什么场合啊，师傅怎么敢这样的。
白辞不安地微微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大佬们，见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
除了一道寒冷的目光，透着不屑与孤傲。
那是……顾谷主？还记得去年她来道源宗谈事务的时候来琼云峰和师傅聊天，师傅拉着自己认识这位道域绝代双骄的另一位天霜仙子。
……
“小白，这是霜寒谷谷主顾霜寒，是师傅儿时的死对头，你喊她顾阿姨就可以了。”苏清雪牵着白辞的手，目露一丝狡黠。
“顾阿姨好。”白辞很听话。
“呵呵，你，好，啊，小白弟！弟！”顾霜寒千年不化的清冷面庞显出一丝愤怒。
随后的几天，白辞便遭到了顾霜寒疯狂的“报复”。
“小白弟弟，陪姐姐逛逛道源宗怎么样。”
“再叫阿姨，姐姐要打你屁股哦~”
“坐我怀里，不准乱动！”
“我们的苏老阿姨真是孩子气呢，连小孩子的醋都吃。是不是啊，小白弟弟~”
……
突然对视上了顾霜寒的视线，她那眼神突然变得似笑非笑。
“小白弟弟~”顾霜寒诱人的红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却让白辞不寒而栗。
感受到怀里的小猫的不安，苏清雪紧了紧怀抱。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取出令牌给宋巧语发了一段讯息。
“巧语，前线战事吃紧，宗门决定时间提前，你带着另外的几名弟子即刻出发。”
“既然苏仙子的徒弟已经到场，我们就准备出发吧。”一位老者开口，在座的大佬纷纷起身。
“慢着，苏清雪，我记得你不只有一位徒弟吧，难道你打算送一个孩子去魔宗里面吗？”顾霜寒坐在位置上没动，一条修长的大腿搭在另一条腿上。
“顾谷主，我想我派出哪位弟子，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吧。还是说，顾谷主打算派出自己的弟子呢？”苏清雪丝毫不落下风。
“那苏峰主，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弟子的感受么。”顾霜寒盯着苏清雪怀里的白辞，全程没有看苏清雪一眼。
白辞心一沉，送自己去魔宗？什么意思？牵着苏清雪的手也紧了紧。
“他是我的弟子，我救回家的，我养到这么大的。顾谷主，你只是个外人吧。”苏清雪沉默了一会，眯起了眼，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
“小白，我来和你说。道域和魔域战事不利，前线多名渡劫强者身陨，为了求和和讨回尸体，你师傅打算把你丢到魔宗去做人质。”顾霜寒丝毫不在意苏清雪那要杀人的目光。
白辞面色一白，为什么，师父会……心痛感，像潮水逆流而来。后脑勺一阵灼热的痛感，先前的幸福感瞬间被撕碎得七零八落。
白辞根本想不明白，难道，这就是自己存在的价值么。也对，师姐天赋好，被誉为百年之内有望渡劫的天才，其他大佬们的弟子也无一不是人中豪杰。
而自己，只不过是个根基受损，荒废三年修炼黄金时期的普通稀有体质的废物罢了。又是苏清雪平日里最“宠爱”的弟子，拿去做人质，再合适不过了。
白辞目光黯淡，苏清雪的怀抱此刻显得如此冰冷，沙哑开口道：“能为师傅，为宗门和道域做贡献，小白很开心的。没有人比小白更合适做人质的，就让我去吧。”
白辞知道自己在骗自己，但与其做无意义的反抗，不如顺从命运的安排。
顾霜寒愣在了那里，白辞惨淡的面色令她心疼。可，他又不是自己的弟子，不是自己的什么人。
她也舍不得让自己弟子去做人质，更何况，自己的弟子确实不如苏清雪的弟子有分量。
虽然身为顶级宗门霜寒谷谷主，但在这场战争中，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苏清雪这位渡劫圆满的正道第一人。
张了张嘴，却只能无奈起身。
“既然小白也同意，那我们准备出发吧。”苏清雪面色冰冷，把白辞抱起。白辞像一只提线木偶任由摆布。
这苏清雪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之前她对自己那小徒弟的爱可不像假的，但凡自己和白辞亲密一点点都要吃醋。
顾霜寒实在想不明白。
众人等苏清雪走在最前面，跟在她身后一同出殿门。
开门，宋巧语正站在门口。
苏清雪愣住，怎么会？
“巧语，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出发了么，军令不可违？”苏清雪猜到了什么，语气冰冷。
“呵呵，我的好师傅啊，都要把自己的徒弟卖了，巧语哪敢走啊。一走了，连自己的道侣都要被送到魔宗去了。”宋巧语双目通红，声音中掺杂着哽咽。
那些各宗高层明显不想参与这件事，纷纷提前登上前往与魔域交涉的宝船。只有顾霜寒留在了原地。
苏清雪没有理会宋巧语，转头看向了顾霜寒：“你告诉她的？”
“我说了，要顾及你弟子的感受，你又不只有一个弟子。”顾霜寒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师姐，我，自己同意去的，师傅一定也有她的苦衷，我们懂事一点吧，毕竟是关乎社稷苍生的大事。”白辞哀求地看着宋巧语，不希望因为自己让她们俩的关系为此恶化。
“苏清雪，你要是想把小师弟送去魔宗，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要么，我来替小师弟去。”没有理会白辞的话，两道玉着从宋巧语脸上滑落，苏清雪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
“巧语，这种大事你别掺和，我自有我的安排，你若来搅局，只会让小白真正陷入危险。”苏清雪走到宋巧语面前。
“我说呢你为什么要把师叔支去前线，还要让我提前走，苏清雪，你打得好算盘啊，想瞒着我们所有人亲手卖了自己的徒弟是吧。苏清雪，我真是看错你了，堂堂道域第一高手，居然是个卖徒求荣……”宋巧语说到一半，苏清雪抬起手，“血脉压制”还是瞬间让她大脑空白，不敢继续说下去，白辞冲上来死死抱住苏清雪的胳膊。
“师傅，师姐，不要这样啊。”白辞苦苦哀求。
“巧语，弱小是原罪，你拿什么阻止我。”此刻，没人理会白辞。顾霜寒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这一出好戏。
“苏清雪，你只要在迈出一步，我就敢死在你面前。”宋巧语抽出长剑，苏清雪无奈。
“师姐，真的不要这样，我们怎么能为一点儿女情长置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呢。而且我只是去做人质，又不是去送死，死掉的人质就没有价值了。那楚念辞听说也是高傲之人，想必也不会对我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动手的。师姐，理解一下师尊吧。”
白辞不是圣母，甚至也有点自私。说是为天下苍生是假，实则不想看到师父和师姐反目的样子。
“小师弟，魔域那边都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嗜杀残暴，更有贪欲魔将这种嗜好男色的女魔头，我怎么可能放心。”宋巧语握住白辞的手，死死地把他拉进自己的怀中，放声大哭。
白辞感受到肩膀的湿润，悲伤再次逆流成河。去魔宗做人质本身并没有让白辞有多少害怕，他更害怕的是和师父，师姐们的分别。
此去经年，岂知朝夕。
……
宋巧语被苏清雪禁锢在了原地。牵着白辞的手，苏清雪和顾霜寒登上了前往谈判之地的巨大宝船。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火染的天空，惨烈的红云边缘镀上了落日的金光。
距离苏清雪和白辞离去已经很久了，身上的禁锢也已经消失。
跪坐在会议大殿门口，宋巧语的泪珠一点一滴落在地上，汇聚。
一拳打在地上，本不坚硬的地面在护峰大阵的加持下让宋巧语的拳头鲜血淋漓。
一道剑光飞向天际。
“苏清雪，白辞不归，我便不回。小师弟，一定要好好的，等我……”
……
宝船上，一些本不需要睡眠的渡劫期大佬们却纷纷入梦。
“可惜巧语修为尚浅，不能入梦。毕竟祂的目光时刻照向现实。真是难为了这两个孩子了，不能让他们俩入局，太容易被发现了。”
梦中，顾霜寒可惜地对苏清雪说道。
苏清雪依旧沉默着，眼圈通红，不光是送走白辞令她心痛不已，今日宋巧语的那番话更让她心如刀割，要是自己真的足够强，哪里用得着这样。
“你今天演得蛮好的。”苏清雪努力从痛苦中走出。
“演？我可没有演，我是本色登场。你敢和我说你是演出来的吗？两个小家伙的表情我想想就难受。说实话，作为师傅，你可真不称职。可惜小白这么听话懂事，要是是我的弟子，我可真舍不得送走。”顾霜寒撇了撇嘴，突然好奇地凑到苏清雪身边。
“雪儿啊，刚刚我好像感受到小白的元阳……”顾霜寒突然换上了一副八卦脸，放到现实中，可从来没有人见识过霜雪仙子有过这副面容。
如果是倾雪仙子苏清雪是高岭之花，高山雪莲。那么顾霜寒是万年不化的坚冰，极北的冰雪女王。
苏清雪脸上浮现一丝绯红，轻轻点了点头。
顾霜寒目露不可思议与一丝藏得很好的难过，竖了竖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苏清雪面露一丝憧憬与回忆，什么时候，才能来下一次呢？食髓其味啊。
……
军营，外面的山上传来狼啸，清冷的月光洒在军用帐篷上，像是覆盖上一层薄雪。
疲惫不堪的宋巧语昏昏入睡，化神修为的她此刻脆弱得像个小女孩。
昏昏沉沉间，宋巧语做了个梦，梦里，有师傅，有师弟，有师叔。
苏清雪为自己和白辞举行了盛大的道侣结成大典，无数人送来祝福。
梦的最后，是苏清雪的声音。
“巧语，放心，我会保证小白平安回来的。等你们都回来，我给你们举办盛大的道侣结成仪式，昭告全天下。”
睡梦中的宋巧语，嘴角浮现甜甜的笑容，一滴清泪，缓缓从脸颊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