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辞坐在那熟悉的桌前，挥手，一把椅子飘到常卿春面前。
“坐！”
常卿春怔怔地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又回想起楚念辞之前对自己做的事，眼睛莫名开始酸涩。
“白辞呢？”常卿春坐下，轻声问道。
“他在我房间里睡着，让他先歇着吧，有些事情，他现在还不能知道。”提到白辞，楚念辞脸上就多了分温柔。
常卿春捕捉到了这份表情变化：“你可真是喜欢他啊，没想到当初说‘这天下又有哪个男子配的上我的楚念辞’也有一天会堕入爱河，说出去，得让无数人惊掉下巴吧。”
“哼~那个说着‘一心跟着我’的人，不也是把心都绑在别的男子上了？”楚念辞戏谑地看着常卿春，挥手，一壶美酒和两套酒具出现在桌上。
常卿春又陷入了回忆之中，人总会变，或许看似一成不变的人，也只是没遇上人生的转折点，一旦遇上，瞬间的滔天剧变也是正常的。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常卿春小酌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还是那个配方。
“我猜，你认为我不是楚念辞，是靠闻我的气味是吧？”楚念辞给自己满上美酒，自顾自说着。
常卿春瞳孔一缩，还记得去年在深罪城，楚念辞问过自己为什么能看穿她的伪装，自己说能闻出她的气味。她居然这么近的记忆都有……
“难道，你是她的一具分身？”常卿春开口，盯着楚念辞的脸。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既然你知道了，你也就不用走出这个极魔宫了……”楚念辞小酌一杯，又给自己和常卿春重新满上，“喝。”
常卿春没什么喝酒的兴致，她不知道楚念辞的计划，更不是这场棋局的局中人：“你都已经统一魔域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楚念辞之前是有用分身去诱骗过敌人的历史的，常卿春知道，但如今，为何还要这般呢？
“统一魔域是我的梦想，不是苍生的梦想，我本不应背负这么多，但苍生的梦想，也是我魔域子民的梦想……我的敌人并没有被消灭，还有更可怕的对手藏在暗处，祂的实力，远不是一个魔域能抵抗的，甚至道域，妖域，都与之为敌。”
常卿春陷入思索：“既然这样，和道域的战争？”
“你很聪明，这就是我一直重用你的原因，除了在我身上，我最欣赏你做一切事情的理智，大局观，为了我的计划，为了成为慕容家主，在慕容家忍辱负重，为了成就我，甘愿牺牲自己的名誉甚至性命。”
“放在古代，你绝对是历朝历代皇帝都最信赖的臣子。但是，你在白辞的身上，却抛弃了你本应引以为傲的理智！”楚念辞目光中带着危险，放下酒杯，再给自己满上。
“你应该猜的到，你比我还先拿下他。”楚念辞端着酒杯，来到常卿春面前，“我佩服你的胆量。”
楚念辞举起酒杯，伸到常卿春面前。
常卿春深吸一口气，也举起酒杯。
“砰！”
楚念辞一饮而尽，常卿春却没什么心情，丝丝美酒从嘴角流出，滑下脖颈，沾湿了胸襟。
“魔主大人，我承认我当时确实失去了理智，但您赶来的确实晚了几分，我当时也已经欲火中烧了。我想，对于那个小家伙的魅力，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有发言权。”常卿春不慌不忙，拿起酒壶，往杯中倒着美酒，这次，即使不是公共场合，她也没有直接称呼楚念辞的名字了。
“没错，但你觉得你配么？”楚念辞继续施压，“你但凡是看上了其他任何一名男子，我都可以为你弄过来，但不能是他。”
常卿春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因楚念辞的美酒的巨大酒劲而熏红的俏脸显得魅惑十足。
“我先和他做的，我很清楚，他并不是第一次……我想，你应该也清楚。”
楚念辞面色僵硬，有些破防：“你知道他的身份，那个女人是谁你应该也猜得到……不过，也不是你能企及的。”
“苏清雪的徒弟，苏清雪是么，没想到，连傲然于世的苏清雪都沉沦在了我看上的男人身上么？小家伙他还真是优秀呢。”常卿春丝毫不以为然。
“你就不嫉妒，你既没得到他的第一次，也没彻底拥有他，而他，夜夜躺在我的怀里，我可以为所欲为。”楚念辞希望能从常卿春的脸上看出任何一丝的愤怒与嫉妒，可惜没有。
“如果是你的话，我还没什么好嫉妒的，你确实比我更配。至于其他人的话，我更希望他心里能有我一份地位，可惜，你做的事让我无法接受呢……不过，你做的也并不彻底……”常卿春想起在魔议院里和白辞的小互动，上次毕竟是意外，他是极其不情愿的，但要是给自己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和他培养感情。
但貌似没多少机会了呢……
感受着楚念辞身上淡淡的杀意，常卿春声音干涩：“能再让我看看他么？”
楚念辞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你进去吧……”
真不怕死啊……她的胆子比自己想得大多了，想起了自己之前看过的一本《恋爱中的女人》，这或许就是恋爱的力量吧，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常卿春轻轻踏入长廊，疑惑地望向身后，楚念辞不跟过来？
踏入房间，日思暮想的人儿就静静地躺在那，安详地做着甜蜜的梦。
常卿春轻轻来到他的身边，心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半年多的寤寐思服，早在心中谱下了一首长恨歌。
常卿春有无穷无尽的话想和他说，但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也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别叫醒他了吧，与其让他的人生多了一分不美满，不如就让他永远不知道我的存在好了……”不经意间，常卿春的眼泪滴落到白辞的脸颊上，白辞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让常卿春瞬间慌乱了。
静候一会，见白辞又没了动作，常卿春轻舒一口气，但又涌上淡淡的失落。
“你知道吗？第一次看见你时，我是很讨厌你的，你占去了我的念辞宝贝的怀抱，破灭了我对念辞宝贝的幻想，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她产生了这种男女之间才会有的情愫，但后来，你彻底扭正了我的取向。”
“还记得那黑衣人的血刃袭来之时，明明当时你只是个金丹期的小修士啊，你却义无反顾地把我抱在了怀里，明明你年纪又那么小，实力又那么弱……”常卿春啜泣着，轻轻伸手抚摸了一下白辞的脸庞。
“其实，在取出繁衍之榻的时候我也曾犹豫过，明明我们只见了两次面，明明我们彼此之间还没有一点熟悉，但当时除了保命，看着你诱人的面庞，我已经产生了别样的情愫了。”
“而且，其实是我的私心。在做到那一步之前，楚念辞已经赶到了，我完全可以终止繁衍之榻了，你完全可以不用再小不甘情不愿地和我做下去了，但我的理智已经被淹没了，你实在……太诱人了……我终究没能控制住我自己……”
“或许和你遇见就已经用尽了我几世的机缘了吧，能和你有一次鱼水之欢，我也不奢求太多了，已经很知足了……谢谢你，给我的人生留下了一幅最美丽的画卷……”常卿春望着那微张的诱人薄唇，心一横，直接探出头去在上面轻点了一下。
“常卿春你不要命了！”常卿春刚刚贴上那心心念念的唇，一股巨力从虚空中传来，把她拽到了尊主殿外。
楚念辞手持长戟，面色难看。
常卿春没有说话，引颈就戮。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楚念辞的声音如同深渊恶鬼，寒冷不似人间。
“谢谢你，念辞……”常卿春知道，楚念辞要是阻止，完全不会给自己机会亲到白辞，甚至早在深罪城，以她的手段，绝对有破开繁衍之榻的办法。
楚念辞怔了怔，长戟高高挥起，常卿春闭上眼睛。
“此生也是无憾了……”
……
历朝历代多少名臣功将死于君王之手？
楚念辞也数不清了。
杀神白起一生无败绩，最终被赐死，一代名将自刎于边陲小城。
兵仙韩信，自称多多益善，却言刘邦不能将兵，又以功高震主被刘邦授意所杀。
岳飞，蒙恬，袁崇焕，文种，张居正，檀道济……
而常卿春，是否会被历史铭记？又是否会留下真相？
一切都要看楚念辞的决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