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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马车上,纪郁芷就眨巴着眼睛望着他,显然是有话要说。

    薛霆钧当没看见,非要看他到底说不说。。

    刚出了宫门,纪郁芷便问:“是崇明找你吗?他说什么了?”

    “夫人怎么刚见了崇明一面,就对他这样关切起来?为夫可要不乐意。。”薛霆钧偏不好好回答。

    “这个一会儿再说,你先说正事。”纪郁芷是真着急,他见了崇明就觉得不简单,这时正想多听一些消息。

    “我查了锦衣卫,发现崇文帝先前放进锦衣卫的新人,都是崇明暗中安排的,至于那日祈福,竟是得了钦天监的指示,才把几个新人安插进去。崇文帝先前并未对钦天监有较多信任,但我查到,沐风坡案前,钦天监曾上书过一次,大抵说了沐风坡处有凶相,不宜招待龙体,崇文帝未采信,最终却涉险,此后朝廷内几次事务安排,竟都有了钦天监插手,且事事顺利,想必是这样一步步得了崇文帝的心。”薛霆钧拿他没办法,牵起纪郁芷的手,边捏边说。

    “崇明知道你查这些,然后不满意了?”纪郁芷仍然疑惑。

    “他满意的很,我能查到这些,都是他特意留了线索,该是在试探我的虚实,我猜他日后还会有别的动作,用得上我,且不能在明处做。”薛霆钧如实回答。

    “当真是有趣。”纪郁芷下意识道。

    “谁有趣了?崇明?他可坏得很,瞧他今日跋扈的样子,不愿为自己父亲守丧,却说是钦天监的意见,不孝就算了,他还对崇远也……”薛霆钧可不管崇明是什么太子,总之他听不得夫人说别的男人怎样好。

    “我明天要回纪府。”纪郁芷听不下去,索性换话题。

    “回纪府?不是啊郁芷,我刚才不是和你吵架,只是语气急躁了些,都是为夫的错,再急也不能和夫人急。”薛霆钧一听他要回娘家,慌张起来了。

    “崇文帝驾崩,父亲怎么说也辅佐了他这些年,今日在殿内,父亲也哭的那样悲痛,他应该,心里很矛盾吧,我要回去看看。”纪郁芷没理薛霆钧,自顾自说道。

    “哦哦那行啊,我陪夫人一同去,正好陪他说说话,解解闷。”薛霆钧放下了心,但仍想要跟着纪郁芷去。

    “嗯,那明早一起去。”纪郁芷没多想,便应下了。

    ……

    丞相府上,纪家父子又将薛霆钧晾在外边,二人在书房内说话。

    “崇文帝驾崩,父亲其实很难受吧。”纪郁芷知道,父亲对崇文帝唯一的不满,便是他过于在意前朝历史,对各大家族的势力太过敏感。至于其他的,崇文帝都做出了明君的样子。

    “逝者已逝,自是没什么好说的。何况他的存在是我们所有安排中最大的阻碍,他心头关于前朝的阴影散不掉,大燕朝也好不了,我只是与他君臣相伴多年,一时怅然罢了,郁芷莫要担心。”纪相对此事看的开,也并未对纪郁芷隐瞒。

    “那。。父亲还要继续辅佐太子吗?”纪郁芷知道,大燕朝的惯例是,一相伴一君,若君死,则相也该致仕,也可以卸下身上所有的职务,至于是否参与早朝,参与朝政,都可由丞相自行决定。

    “太子是后党的傀儡,后党眼中最重要的并非大燕百姓的利益,这不是我的志向,我是不愿辅佐崇明的。父亲也已经老了,不愿再搅这时局了,往后的天下,该是你们小辈的天下了。”纪相感慨万分,拍了拍纪郁芷的肩。

    “那父亲就好生在家歇息,还有,是不是要给大哥成家了?父亲闲下来也好帮他择个好姑娘。”纪郁芷突然记起,自己的哥哥也早已到了适婚的年纪。

    “呵呵,纪远那小子,自小我教你们诵经书读史论,他倒好,学了这些却偏偏想舞刀弄剑,说想要当个巡抚日日去远疆探查,这样野性,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罢了罢了,不说他,薛家那小子呢,让他来陪我喝酒!”纪相其实是爱喝酒的,只是在朝为官时,他每每也只小酌几杯,万不敢喝醉误事,眼下肩上没了担子,最想要一醉方休。

    。。。。。。

    “你小子藏得深啊,在都城待了这些年,竟练得如此身手,是薛老侯爷留了好一手哇!”纪相已有了些醉意,直言赞道。

    “父亲谬赞了!还得是纪相您在君侧辅佐多年,才不致让皇帝的心结越陷越深,才让薛某有了出头的机会!”薛霆钧最擅酒场上的应付,夸起人来根本不用过多思考。

    “哈哈哈!哪里哪里,你出头归根结底要谢坤仪宫那位!别以为我纪纭老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你能瞒住这天下人,可瞒不住我!哦对,小郁也自小跟着我学,你也休想瞒过他!”纪相这是指薛霆钧与崇明暗中勾结一事,虽是醉着,但也下意识掩去了明显的信息。

    “不敢不敢,我可是一点事儿都不瞒着郁芷,是吧夫人?”薛霆钧学到了一个纪郁芷的新称呼“小郁”,随即转头问纪郁芷。

    纪郁芷坐在桌旁看着两个醉鬼,心累的很,但毕竟父亲在场,他耐着性子答话:“嗯,放心吧父亲,我都知道。”

    “好啊好啊,只要你们都能好好的,天不天下,倒也不重要。”纪耘醉着醉着,酝酿出了些困意,先前洪亮的嗓音渐渐低了下去。

    “父亲,您喝醉了,去歇下吧。”纪郁芷及时开口,让他们停下。

    “嗯。。是累了,那个谁,薛。。你好好带着小郁回家,别再受了风寒。。”纪纭就着下人的胳膊站起来,往寝房边走边叮嘱。

    纪郁芷心情复杂,他这两日先是见父亲嚎啕大哭,又是见日日自律稳重的父亲醉成如此模样,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好!郁芷!我们也回家!”薛霆钧也醉着,自己都要走不稳了。

    亏得他自己喝酒前往薛府传了信,早早地让刘管家过来候着,才不致让纪郁芷扶着他这醉鬼上马车。

    坐在马车上,薛霆钧先是安静坐着甩了甩头,好像要甩掉醉意,随即发现那眩晕感怎么也挥不去,便抬起头,紧紧盯着纪郁芷。

    纪郁芷嫌弃他一身酒气,紧靠着窗坐着,两人之间还有好一段距离,薛霆钧自己不动,只是用那酒气蒸腾过的眼睛,直望着纪郁芷那边。

    纪郁芷被他看的不自在,薛霆钧的眼睛里,盛着太多欲望的水汽,盯着自己的时候,像被一点点剥去了伪装,变得赤裸,他不得不开口:“你看什么啊?”

    “你过来,我就不看了。”薛霆钧答非所问。

    纪郁芷当然不会想过去,他觉得此时的薛霆钧带着抽象的危险。

    但他的目光太过灼人,让他无法忽视,无法默默承受下去,他往薛霆钧那边挪了挪。

    薛霆钧笑了,低声念道:“再听话些吧,小郁。”

    再听话些吧,别再背负那些无用的伪装,真正和我坦诚相爱吧。

    纪郁芷只当他在说胡话,不再理他。

    马车停了下来,纪郁芷逃也似的冲下来,不想再闻那熏人的浓重酒气,更不想再听薛霆钧说什么胡话。

    薛霆钧模模糊糊看着纪郁芷的背影,只是笑了笑。

    纪郁芷直奔卧房,更衣洗漱上床一气呵成,睡在榻上还特意往墙边靠了靠,不知怎的,喝醉了酒的薛霆钧,让他觉得奇怪,他有些怕,但待在一处时又不得不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他不喜欢这样陌生的感觉,本能的想要逃避。

    事实也证明,他的担忧并不多余。

    薛霆钧喝过醒酒汤,清醒了不少,他酒量不差,只是今夜喝的确实过多,有些眩晕感。

    他清醒了,于是清晰地感受到酒意蒸腾的燥热。

    但他仍然慢条斯理的打理着睡前的事务,最后不紧不慢地走向已经躺下一人的床榻。

    里衣只有两粒扣子,他边走边系最后一颗,但总系不上,只会惹得他更烦躁,索性将上面一颗也解开,胸肌结实得隆起,撑开了不系扣子的里衣。

    这才像外边说的浪荡子薛霆钧。

    纪郁芷也早已料到,自己睡不着,他听着那散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他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他并不讨厌这种味道,只是白日里这味道太重,又和饭菜气味混合,鼻子接受不了这种刺激。

    薛霆钧躺上去了,但没有动衾被,他仍觉得热。

    “夫人,摸摸我是不是发热了。”薛霆钧知道纪郁芷没睡,不过他没像以前一样假模假式问他是否睡了,因为他现在“醉着”,可以“耍酒疯”。

    纪郁芷也不想和醉鬼计较,回身上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确实是热的。

    但他突然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不是病了。

    他感受到了细密的汗,于是要把手往下撤。

    下面是,那双醉醺醺的贪婪的眼睛,刀刻般笔高挺的鼻梁,微微张着的薄唇,滑动的喉结,汗湿的锁骨和胸膛…

    纪郁芷也无端觉得热起来了。

    他的手悬在薛霆钧额头上方将撤未撤,僵持之下,被一只大手握住了手腕,手腕处好似着了火,顺着他的皮肤往全身蔓延。

    “没发热,我现在知道了,郁芷,我只是喝醉了,我喝醉了不记事,若是说了什么胡话,明早起来夫人再告诉我,千万别着急生气,好不好啊。”薛霆钧晃了晃那细瘦的腕骨,因为喝了酒又出了汗,本就磁性的嗓音此刻添了些哑。

    他喝醉了不记事。

    纪郁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只在意这个。

    “热啊夫人,我脱了里衣睡,夫人莫要介意。”薛霆钧放开了纪郁芷,自行把里衣褪下。

    蜡烛还在燃着,只有一盏,并不明亮,但纪郁芷瞧的清清楚楚。

    左右两侧的健硕肌肉完美对称,随着薛霆钧微微动作时现出流畅无比的线条,昭示着此处丰沛的活力,再往下是雕塑般的腹肌,每一处都紧致饱满,细汗搁在上头,又被这点烛光点亮,漂亮极了。(您好,我都删干净了只有这点形象描写了给您滑跪)

    纪郁芷看得脖颈都红了,他快要疯了,他想灭了蜡烛把自己藏起来,可又不想移开眼睛,并且,明日薛霆钧就会忘了。

    薛霆钧揽了他的腰,将他拐在怀里,就像此前的数个夜晚那样,无比自然。

    纪郁芷在碰到那片赤裸肌肤的瞬间,心脏像被点燃了一样炽热无比,血液沸腾了,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薛霆钧感受到有什么抵在他身侧,他无声的笑着,吹灭了蜡烛。

    外面忽地响起了雨声。

    外边该是冷了吧,纪郁芷这样想着,滚烫的身体又往那具坚实的身体蹭了蹭。

    “这样没用,我们换个别的。”

    手掌温热,足以掌控这一切。

    掌心的薄茧粗糙,只要它想,没有人不会为此折服。

    ……

    “这样好些了?可为夫还醉着,夫人也该照顾照顾我。”

    今夜的雨好似格外漫长,眷顾着每一个贪欢的人。

    薛霆钧向地下伸了伸胳膊,摸到了铜盆和丝绢,仔仔细细擦净了葱根似的手指,自己又净了手,才把铜盆重新藏在了床底。

    今夜他实在欢愉,像个狩猎成功的猎人。

    他低头看看怀中的猎物,好像是累坏了,睡的这样沉,清秀的面庞上红潮未褪,提醒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他才不是猎人,猎人会将猎物杀害、买卖,而他只会无止境地爱护他,担心他,就连伺候他,都要顾及他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