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卫东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
环顾四周,一切熟悉又陌生。
刚刚才经历郭甄霓去世的悲痛,刚刚才从医院楼顶跳下,秦卫东一时摸不着北。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他不自觉摸了摸后脑勺。
郭震明那一枪爆了他的头,极致的疼痛似乎还在他身体里残留。
太疼了!不想再经历一次……
秦卫东后怕不已。
许多人以为痛感会随着死亡而消散,殊不知一遇见死亡时间就变慢。
短短几秒好似几天,如果死亡要花几分钟,那对人来说便是极致的酷刑了。
还好,郭震明让跳楼的秦卫东死得尚算干脆利落。
“谢谢你……”
秦卫东由衷地感谢。
当时的他太冲动了。只想通过死亡来重置循环,却忘了,主动纵身一跃意味着什么!
在循环里自杀有什么后果秦卫东很清楚——他很可能一辈子都重复着郭甄霓死去的悲痛,而后从医院楼顶一个飞身,摔成肉泥。
不断悲痛,不断摔,不断成为肉泥,无限循环。
自杀会走不出循环!并且重复自杀时的情形!无限承受自杀时的痛苦!
太可怕了!
坐在车里的秦卫东霎那间一背冷汗!
还好,郭震明给了他一枪,让自杀成为他杀!
他逃过一劫!
秦卫东捂着胸口大喘气,压抑着剧烈的心跳,还没能完全从痛苦与悲伤中走出来。
他仰头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闭目养神,静听窗外的动静。
车窗外人潮涌动,他们不断地奔来走去,议论纷纷,聚集的聚集,围观的围观。似乎有什么事发生。
秦卫东头痛欲裂并不想多管闲事。
他现在需要的唯有清静。
只是多年来身为警察的本能让他对这样的场合尤为敏感。
他断定这儿一定需要警察,老百姓解决不了!
他拉开副驾驶座前的手套箱,拿出风油精,给脑门子和太阳穴抹了抹。动作自然而娴熟。
东西还在,位置没变,一切如此熟悉。
药物的清凉与辛辣让他脑袋的混沌清晰了许多。心不慌,手不颤了,呼吸也平稳顺畅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是坐在自己车里。
“自己是坐在自己车里……”
他惊觉——这踏马是我的车!
他的二手吉普车!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切都没有变!
那这说明……
他连忙抓住后视镜一通照。熟悉的面庞,熟悉的棱角,熟悉的五官!
“这是我?”
是他,是秦卫东!
他回来了!
不是郭甄霓,不是凯文先生,不是任何一个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更不是一具被冻成冰棍的尸体!
他是自己,是秦卫东!是活生生的秦卫东!
秦卫东抑制不住激动,看着镜中的自己顿时泪眼婆娑……
大哭、痛哭,抽泣、呜咽,最后平静下来他抽了一根烟。
还好,手套箱里永远有一块士力架,永远有一包烟,以备不时之需。
他笑了。苦笑,哭笑,笑得不能自已,笑这一路经历莫名其妙。
他捂住了肚子,笑得肚子都痛了。
他踏马的还动了情,想起在医院,在郭甄霓的病房里,她临终时和他说的那些话。
秦卫东又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笑过、哭过之后,抽完烟吃了巧克力补充体力以后……
他想知道自己来到了哪一个时间节点。
还是说,现在的他没有再附身他人,循环已解除?
不做多想他拉开车门,跳出车子打算四处看看。
尤其看看外头为何越来越混乱。
“老兄,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朝那边跑?”秦卫东逮到谁问谁。
小伙子眉清目秀一副学生模样,淡定地说:“有人要自杀。”
“自杀?”秦卫东现在对这俩字格外敏感,“谁啊?”
“瞧!”小伙子抬手一指,只见高楼上有一女人身着红裙站在了窗户外。
“她是我们系的研究生,漂亮吧?”
“……”
“被老外搞大了肚子,老外跑了,她要跳楼咯……”
秦卫东:“卧艹!我踏马还在循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