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客房，2楼。
姜末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看着面前的白裙女孩儿，久久没有说话。
而在这个时候，白裙女孩儿率先开口，声音还是李木子的，问道：“你怎么了？”
她抱着血淋淋的人头靠近，闻不到血腥，但能清楚地看见，赵琼子脸上本就扭曲的五官更加狰狞。
就好像……
她还没死，承受着巨大的痛楚。还在挣扎。
“没……”姜末抿了抿嘴，神色如常却脸色苍白，说道：“先去……书房看看。”
他犹豫了一下。
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到底是诡？还是李木子？
如果是其他时候，姜末肯定毫不犹豫地开枪，但刚才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却很自然。
没有确定的把握，一旦开枪，有可能出现‘自己杀了队友’的局面。
本来就是B＋级副本，人数的减少，意味着危险将会倍数增长。
“真的没事吗？”她再次开口。
带着犹疑。
这句话意味深长。
不知道是询问去书房没事？还是询问姜末没事？
姜末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手指已经按在扳机上。
他这次不再走前面，而是选择和白裙女孩儿并行，时刻用眼角余光观察。
李木子被替换？变成这样？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为什么变成了白裙女孩儿？
姜末的记忆在翻滚。
‘白裙’‘女孩儿’好似成了触发词。
“等等……”
他此刻的表情有些复杂，心里更是翻江倒海。
他想到了……
白裙女孩儿，是7个孩子里……
排在‘火车队伍’里最后的那个人！
“轰隆”
恰在此时，外面雷声大作。
白茫茫的电光穿透四周的窗户扑了进来，惊动整座别墅，震耳欲聋。
他心里悚然。
眼角余光又瞥向了它。
带着沉思和犹疑。
他在开枪？不开枪？之间徘徊。
然而——
片刻后，姜末又发现更让人毛骨悚然的事。
现在是开了［神察］才看见，那之前没开的时候，身边的其他人还是不是本尊？
会不会提前就有诡童混入队伍？
否则，这次的人数为什么这么多？
思绪，像是一团被猫抓烂的线团，姜末试图从里面找到还算完整的逻辑加以推测。
巨大的问号带着惊悚，在姜末的脑子里像是车祸里的汽车不断翻滚。
这次，姜末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体温骤降下来，浑身冰凉。
长廊最多20米长，但到现在，也才刚刚走到台阶口。
这是最中间的位置。
短短10米，好像走了几百年。
冷空气从窗外灌进走廊，发出呜咽声，在漆黑的环境里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近乎死寂的环境下，清楚听见碎玻璃被风吹打的声音，那些没有严丝合缝的地方，也传出不同程度的敲打声。
细听，像是有人用指甲盖轻轻敲打窗户……
他的生理体征，把恐惧已经全都表现出来。
汗毛倒竖、鸡皮疙瘩骤起，悚然从脚底板贯穿至头顶，连脖子后面都阵阵冰凉……
就好像，你烦躁地拉开窗帘，要去死死合上卡扣制止窗户的抖动，让自己睡个舒服觉。
然而拉开的瞬间，窗外猛然出现诡异老太扭曲的五官，哀求着希望放它进来。
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随后猛然惊醒……
自己住在高层，那窗外的老太是什么？
明白的瞬间，悚然贯穿全身，鸡皮疙瘩全都浮现起来。
不同的是……
他在‘不知’的情况下，已经把‘老太’放进来了，并且和她同行。
而现在，他正犹豫要不要扣动扳机解决它。
可在他看来。
面前的白裙女孩儿成了不透明的盒子。
它的身体里，到底是李木子本尊？还是诡？
薛定谔的猫，李木子的活与死……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次的范围会这么广？”
姜末还是决定试探，不想无辜杀人。
这句话里，他隐瞒了‘副本’‘香江’等关键信息。
如果是玩家的话，肯定能第一时间明白。
当然，并不绝对的肯定它不是李木子，至少这是试探的第一步。
在不激怒‘它’的情况下，观察‘盒子里李木子’，生死是否？
“咳咳咳……”
它开口了，但不是如之前那般说话，而是在咳嗽。
姜末头皮发麻……
她／它没有说话，而是咳嗽，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能说话？还是没办法说话？
又或者，这是在提醒自己？
姜末不敢大意。
这种时候一旦出错，迎接自己的就是死亡！
面对未知的存在，洛氏恐怖在发挥作用，能影响到最基本的判断。
姜末深思迅速，又问道：“对的话，咳一声；不对的话。咳两声。”
余光瞥过白裙女孩儿……
她没有异样，但也不再看着姜末，而是随着姜末脚步行动。
他们还在往前走，但已经走得很慢了。
“你被困住了。”
“咳”
“它现在没危险。”
“咳”
“我……”姜末想了想，问出了古怪的问题，道：“不能识破你？”
“咳。”
姜末声音很软很小，硬着头皮问了十几个徘徊在生死边缘的问题。
不过，他也确定了很多事。
在李木子的视角里，她还是李木子本身，不是白裙女孩儿。
姜末之所以能看见，是因为神察技能的关系，直接抹掉了李木子，呈现出本相。
严格来说，不是李木子在白裙女孩儿的身体里，而是白裙女孩儿在李木子的身体里。
它们重叠在一起，由白裙孩儿主导李木子，以她的语气、感受、想法来回应姜末。
而真正的李木子，则利用咳嗽来争取一秒一毫的时间。
因为真正的她，像是戴着VR眼镜，成了主观视角的玩家，能看见，能听到，但不能干预。
除非等到白裙女孩儿离开……
而这期间，一旦姜末识破白裙女孩儿并且说出来，真正要死的人不是姜末，而是她李木子。
此时此刻，真正的持刀人不是诡，是姜末！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姜末肯定会识破，她不敢赌，达成合作才是最好的办法。
比起相信诡，她宁可相信活人。
而且，这个男人太冷静了，恐惧没办法影响到他的思绪。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知道明白且理解现在的处境。
而当姜末领悟到的时候，李木子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