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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反杀(一)

    小林子应下,在抬头的瞬间与陶堰视线短暂交汇,微眯的眼中透着杀意,他立即意会。陶府中,不能有人活着出去,只要将那兔崽子送出去门一关,外面自然就会有人将他处理掉。

    沿着来时的路,两人跟着小林子往出走,顾九盈倒是不抱着逃跑的打算,陶堰这府里道路纵横房舍错落就像是迷宫,根本逃不出去。

    她只是觉得这个少年颇为异样,看他相貌与福贵有几分相似,再见到她时不用于其他的人畏畏缩缩,倒好像是认识她一般,顾九盈时不时拿余光看着身边的少年,他专注于自己走过的每一步,微微低着头,叫人看不见神色。

    直至走到门口,他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睁着清明的双眸道:“姐姐,我会来救你的。”

    顾九盈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少年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对于他说的话,小林子更是撇了撇嘴角,颇为轻蔑,出了这道门你这小兔崽子就只有死的份儿了,还想救人,可笑。

    大门轰然阖上,还没等走出多远,顾九盈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她脸色一变,急忙就要折回去,却被小林子一把拦住:“郎君别折腾了,太公等急了可是会发火的。”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顾九盈,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顾九盈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了攥,只得转过身步伐沉重地往里走。

    快要到那道窄门时,小林子突然拦下她,将她随身带着的匕首收走:“太公可是见不得郎君受伤,这等利器还是我等保管吧。”

    那把匕首顾九盈从离开红石村时就贴身带着,是以物换物时阿言拿来的,外鞘上镶嵌着红绿宝石,她当时还嘲笑来人不识货,这么值钱的东西就随便换了东西。

    小林子一眼就看出来她眸中的不舍。

    “郎君要是不舍,就等活着离开那日来取吧。”他轻挑着眼梢,满是讥讽。

    顾九盈笑了笑,气度从容:“那是自然。”不光取它,也要取你的狗命。

    毛毛细雨,冲淡了人脸上多余的颜色,顾九盈在小林子的注视下,从腰封中取了一张胭脂纸,轻轻地在上合唇抿过,姣好的容貌因为嫣红的唇瓣更添娇丽。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清雅从容,丝毫都不显得娇柔女气,小林子不禁看呆,愣神的功夫,顾九盈已将那张用过的唇纸递过来,似笑非笑道:“这个也由你保管。”

    薄薄的唇纸散发着幽丽迷迭的香气,小林子下意识接住,喉头滚动。

    再抬头顾九盈顺着窄门走进去,只剩下独自站着,捧着那张唇纸贪婪的细嗅。

    雨丝如雾,陶堰看着踽踽独行而来的明艳身姿,眼底透出炽热,雨幕凉薄挂起风,宽大的衣摆随风摇曳,衬得她如同振翅欲飞的蝶,腰间细细的金丝腰带勒出一截柔美的身段,将她桎梏于世。

    足尖鞋袜已湿,顾九盈缓步走上凉亭,方才光裸的女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地上一滩小小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脸上清透的水珠,有些遮蔽视线,她正要抬手擦去,陶堰已经一把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勒在怀中,扑面的腐朽气息叫顾九盈作呕。

    陶堰眼中喷火,两手拽着顾九盈的衣领就要往下扒。

    顾九盈却灵巧如蛇避开他的手,起身往杯中倒酒,一举一抬手都带着狂纵潇洒。

    陶堰的目光紧锁着她:“你不找你哥哥了?”

    “陶公这里没有我哥哥,或许他逃走了。”顾九盈眯着眼笑得像只狐狸:“陶公紧张什么,怕我取你性命吗?”

    细嫩的指尖顺着陶堰颈项上松弛的皮肉一路滑至胸口,带着令人冰凉的战栗她眼含媚态,这时她完全与平日所见截然不同。

    陶堰玩味十足,这是他的府邸,四处都是他的人,他倒是不担心顾九盈耍什么花样,只是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乖乖就范,哪怕知道她哥哥不在他手中,也没有丝毫反抗。

    陶堰握住了她的手,掌中细腻嫩滑,他细细把玩,说出的话却寒锐如刀。

    “咋家命人在漓江上找到了你哥哥乘坐的船,他此行买了不少琉璃,还带着一堆新鲜的玩意儿,多数都是些小孩儿才喜欢玩的东西,倒是这一件勉强能入咋家的眼。”

    他从腰间拽下来一个白玉篓雕双鱼环佩:“你瞧着这东西,眼熟吗?”

    顾九盈面色一僵,那是谢锦韵的贴身之物,她从前不多留意这些环佩之物,但是对谢锦韵身上这件却印象深刻,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除非要紧关头,绝对不会取下。

    看着顾九盈眉眼间的怔忪,陶堰笑了一声,手指摩挲过环佩表面的纹路:“当日死的人多,那一条船上的人要不就在后院关着,要不就已经葬身鱼腹。”

    “小九儿要是没在后院找见你哥哥,那他只怕是命陨。”

    那阴魂般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顾九盈只觉得心口钝痛,她忍不住想要抬手按在胸口缓解,却不想再陶堰面前露出暴露软肋,只能堪堪忍受着,手在袖中紧攥成拳,方才手上的伤再度裂开,鲜血顺着掌心一滴滴跌落在亭角的台沿上,又很快被细密的雨丝冲刷干净。

    “小九儿伤心了?”

    陶堰森然的裂唇笑着,他夺了顾九盈的酒杯,就着杯口鲜红的胭脂色将杯中澹澹酒液喝了干净。

    手上青筋暴起,开始疯了一般撕扯顾九盈的衣袍,红色的袍子很快就被撕得粉碎,就剩一件薄薄的雪白里衣,暴虐的动作间,桌上的杯盏尽数被拨到了地上,顾九盈面上浮起一层糜艳的粉红,刺激得陶堰体内一股莫名的邪火乱窜,越发兽性大发。

    他将顾九盈按在桌上,俯身就向她下身摸去。突然脖子上传来尖锐的痛感,他缓缓地直起身,顾九盈纤细的五指捏着一片瓷盏碎片,锋利的边缘已经将他脖子划开一道口气。

    眼中怒火翻卷,他想提功运气反手制住顾九盈,但却觉得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丹田中空空如也。

    顿时惊恐万分:“你做了什么?”

    顾九盈从桌上缓缓起身,一腿屈膝立在手肘下:“没什么就是一点点滋补药,加重了公公壮阳的火气罢了。”

    连根儿都没有的东西,壮阳只是有火难发,他的体内现在如同丹炉,要不就是井喷之势体爆,另一种可能就是耗尽所有精气,虚软无力。

    “你以为你杀了我,你能跑得了吗?”陶堰急火攻心。

    顾九盈手里的瓷片在那枯枝般的脖子上缓缓比划,话音如同锁魂的钩子:“你真的觉得陶府铜墙铁壁吗?陶公公,不如好好想一想,为何我都把你的命捏在手里了,都没有人来救你呢?”